瞅著東頭西頭各有八張楠木交椅,他便在西邊第一張椅子上坐了。然而,**才挨著椅子就聽到了這事先無論如何也沒有料到地開場白,他一時倒是不知道該如何接話茬,好在這時候有人緊跟著發了話。
“小張大人,我聽說王爺遇刺一案如今是你在查?”那王斌見張越點了頭,頓時露出了欣喜的笑意。“王爺遇刺,我這個護衛指揮難辭其咎,無奈王爺不允我請辭,皇上也恩赦了我地罪過,要說我真是恨不得立刻把那幕後指使地傢伙揪出來。然後抹脖子謝罪!那起子只知道逢迎地文官誰都信不過,你既是英國公的嫡親,我可就指望你了!”
說完這話,他便對朱高煦略一躬身道:“王爺,卑職該說的都說完了,眼下就去整頓麾下護衛。王爺一直好吃好喝供著他們,養得人都懶了,這一回卑職一定狠狠操練,也好讓他們知道憑什麼能拿著比別人多一倍的俸祿。憑什麼能成日裡有酒有肉!”
王斌帶著豪言壯語退下了。留在那兒的張越卻是如坐針氈。他如今總算是知道自己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為什麼會被皇帝委派了這樣一個燙手山芋,卻原來是除了他別人都難以博得漢王這一系人馬的信賴。只是。這份信賴在別人看來難能可貴,可他卻心裡沒底。
“你這回來王府。大約該見的想見地都見過了,可有什麼線索?”
瞅見張越搖了搖頭,朱高煦卻並沒有露出暴怒的神色,而只是哂然一笑:“那些護衛還沒反應過來,刺客就給本藩一拳打死,他們當然什麼也不知道。至於老大一貫都是半死不活的樣子,就是知道也不會對你說實話,你指望他不過是緣木求魚罷了!要問線索,你就該直接來問本藩,沒必要兜兜轉轉在別人身上花功夫!”聽朱高煦這口氣,張越陡然一凜,心中湧出了一股難以名狀的荒謬感——難道朱高煦本人竟是猜到了行刺者是誰?面對那刀子似的炯炯目光,他便鎮定自若地自嘲道:“我也想直接問王爺,只是別人都說王爺不太見外人,我自然只好退而求其次。若是王爺能有所指點,我一定盡心竭力給王爺一個交待。”
“好,不愧是張輔看重地後輩!”
朱高煦重重一拍桌案,面上笑容盡去:“本藩在山東的名聲自然不好聽,只不過你既然到了樂安,也該看到外頭那商鋪林立人頭攢動的熱鬧景象,也該知道並不是人人都痛恨本藩。小民百姓當中固然有心懷不滿的,可他們沒那個實力沒那個本事!山東的官員盡有被本藩羞辱過的,可他們逾越不過本藩那些忠心耿耿的護衛!什麼白蓮教就更不用提了,他們沒那個閒功夫!要說有本事有實力行刺本藩的人……”
他忽然伸出了三根手指頭,先是屈下了第一根:“本藩那位太子大哥原本是最有嫌疑,不過他一味裝仁厚,這種下三濫的事情還做不出來。不過,本藩那位三弟趙王倒極有可能,他麾下地能人異士可不比本藩少。”
緊跟著,他又屈下了第二根,冷笑著說:“第二個可疑地人就是本藩新娶的那位王妃,本藩殺妃地名聲在外,平日裡對她也是冷眼的多。她大約以為本藩若是死了,她也就解脫了!不過,本藩若是真地死了,她以為她能逃得過殉葬?”
最後,他又屈下了第三根手指,這回面上便流露出森重的戾色:“壽光王朱瞻圻雖說是本藩的次子,可平日裡爭強鬥狠,又惱恨我殺了他的母親,衝動之下圖謀弒父也未必可知。”
漢王這話說完,堂上寂靜無聲,彷彿連一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能夠聽見。張越全然沒想到漢王丟出的三個可能性居然這樣詭異,一個是作為親弟弟的趙王朱高燧,一個是身為王妃的韋氏,這最後一個更乾脆是親生兒子。此時此刻,與其說他是驚訝,還不如說是悚然。他實在很想知道,這位主兒究竟是否有信得過的人?
朱高煦此時卻已經是在興頭上,哪裡還有心思看張越的臉色如何,索性便負手站了起來,面上露出了不可一世的傲色:“三弟那個廢物文不成武不就,還想和本藩爭,真是白日做夢!老二隻繼承了本藩的殘暴,武功兵法他一絲兒都沒學到,還不如他那個病懨懨的哥哥,至少老大還能夠替本藩打理外頭那些瑣事。至於韋妃……哼!張越!”
他倏地轉身,大步走到了張越跟前,居高臨下地說:“只要你查一個水落石出,不但能給父皇一個交待,本藩也決不會虧待你!不說別的,只要你在這山東的地盤上當官,你就儘可以橫著走!以後你若是能助本藩一臂之力,將來張家的國公就不再是張輔一個!”
橫著走……你以為我是螃蟹麼?要是按照這三個方向查下去,那位壽光王無關緊要,韋妃家裡大約也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