尷尬,不是因為她還會是因為什麼。
晚餐過後,許濯去送顧語希,杜興名又忙著收撿桌子,閨女不想開口多言,他亦實在想不出合適的話題。杜興名想,就這樣僵著吧,能這樣面對面地僵著也好。
流理臺幾乎收拾完畢了,杜興名想回身告訴杜檸,別傻站著,上樓早些休息。只是還未來得及轉過身來,只聽咚的一聲,似有什麼東西跌落了。
杜興名轉過身來看,卻看見杜檸就這麼,雙膝齊齊地跪在地上。
“爸,我錯了。”
杜興名的身子微微顫了顫,手中正拿著的白瓷盤便應聲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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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濯不知那日他跟顧語希離開之後,杜檸跟杜興名之間發生了什麼,只是忽然覺得,他們父女之間的關係,實在緩和很多。
有兩回杜檸來昌合探望,幾個認得杜檸的老員工親切地問她,畢業之後會回國定居嗎。從此杜檸便再沒有來過昌合。
其實,鮮少有人瞭解杜檸的這三年,就連昌合的員工都以為老闆家閨女是去國外留學了,杜檸也曾對自己說過,沒關係的,都過去了。
可是每當暮色再度降臨,那扇厚重的黑色鐵門便會在腦海深處蠢蠢欲動,根本不用她刻意去想的,它就在那裡。
再沒有人知道又如何,她杜檸自己知道,她最喜歡的許濯知道,它會像一個烙印,死死地印在她的身上,它會隨著歲月的增長一點一點擴大,它會一生都提醒她,你坐過牢,你曾經差點就成了死刑犯,是你爸爸跟你最在乎的人拼盡所有才護得你只被關押三年。
少不更事,她自然在顧語希面前輸得一塌糊塗,而今兜轉千回,更是不可能再有資格。
所以當杜興名跟她商量要不要出國繼續完成學業的時候,杜檸絲毫沒有猶豫便應承了下來。
隨便去哪裡都好。
只要別再有許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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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後,杜檸踏上了飛往英國倫敦的航班。
那日只有杜興名跟許濯來機場送行,杜檸禮貌地任由許濯抱了抱自己,許濯在她耳邊輕聲說,傻丫頭,照顧好自己。
杜檸說,若是結婚,別告訴我。
杜興名輕拭眼角,拍著杜檸的肩膀反覆叮囑,別虧待自己,老爸一退下來就去你那邊定居。杜檸大力抱了抱杜興名,長時間地停留在他的懷裡。其實,每一個人都是心知肚明的,她這一走,是抱著再不回來的決心,這樣的結局,實在對每一個人都好。
入關的時候,杜檸只高高舉起右手揮了揮,沒有回頭。
再見,回憶中的一切。
再見,一切的回憶。
第4章 四
“爺爺到處爬山,媽媽全世界採風,現在連你也要走了!”
付唯鈺嘟著唇,雙眼通紅地抱著付青洛不肯鬆手。
“乖,”付青洛輕輕撫上她的臉頰,“那邊一穩妥我就回來,有羅辛在,你怎麼會有空想我呢。”
“哥!”付唯鈺嬌嗔一聲。
“好了,快別鬧,航班要晚了。”羅辛好笑地將付唯鈺從付青洛身上扒下來,自付唯鈺病癒之後,原本恣意妄為的性子越發收斂了,越發溫柔恬靜,很像羅辛記憶中的陶曼,很像很像。
想到陶曼,攬著付唯鈺的大掌不自覺地加了幾分力道。
送他離開的那一年,陶曼曾抱住他說,羅辛,我會等你,一直等,等到你回來。
那時候的自己,怎麼就信以為真了。
羅辛垂眼冷聲笑笑,有什麼關係,一生這樣長,愛情裡,誰還沒遇到過幾個低階的騙子。有人騙錢,有人騙色,只不過還有的人,騙心罷了。
“羅辛,唯鈺就麻煩你了。”
付青洛拍拍羅辛的肩,廣播裡已經播了兩次付青洛的名字。
羅辛笑著點頭,“青洛哥,放心吧。”
付唯鈺趴在羅辛懷裡哭,付青洛不奈地笑笑,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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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是一個嚴謹的國家,只是她那張無罪證明竟也透過了稽核。杜檸不知道杜興名花了多大的氣力才將自己弄進這裡學習,學校並沒有什麼名氣,甚至在很多國人眼中只是一間野雞大學而已,但是杜檸很珍惜,前所未有的珍惜。
杜檸主修的是園藝設計,西方建築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