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以為那日能將杜檸從局子裡帶出來就已經沒事了,可眼下,實在是有錢都沒有地方花的。他從來都沒有恨鐵不成鋼,杜興名求的,無非就是杜檸能本本分分地做一塊鐵,只是這點願望,怎麼看都是奢望。
他很想揪著杜檸狠狠罵上一句怎麼就這麼有人養沒人教。轉念卻又心下一凜,可不就是麼,她可不就真的是有人養沒人教麼。沒成暴發戶前,媽嫌爹窮跟別的男人跑了,等終於成了暴發戶,除了給錢,除了給卡,除了給支票,他這個爹到底還做過些什麼呢?
杜檸四歲上幼兒園,喜歡的畫冊被同班的小朋友撕壞了,杜檸回家哭訴,杜興名教育閨女,誰要是欺負你你就給爹使勁揍,揍壞了爹給他拿錢治。
回憶重如鉛塊,杜興名被自己問得啞言。
“名叔,你先上樓休息,我再去盛屹等等看。”許濯停了車,已經回到昌合樓下。
杜興名自然沒有休息的心情,靠在椅背上反覆按壓著太陽穴。杜興名心裡清楚,付青洛根本就是有意不見他們,而付家老爺子的身份,旁人也只是聽說來的如何顯赫,具體顯赫到什麼地步,估計也只有那圈子裡的人才知曉。
“許濯啊,”杜興名強打起精神,嘆息的語氣中夾雜著百般無奈。“這些年真是難為你了,丫頭向來任性,那次事之後更是一句話都不肯跟我說,近來越發不像話了。這次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我想給她點教訓說不定是件好事。”
許濯沉默一陣,杜檸卻忽然來了電話,許濯連忙接起。
“檸檸?”
杜檸那頭挺吵的,像是在外面,許濯輕喚了一聲無人回應,杜興名似乎也覺察到不同尋常的端倪,傾身靠近許濯的手機。
“檸檸,你在聽嗎?”他又喚了一聲。
那頭終於有了動靜。
“求你三件事。”杜檸頓了頓,聽不出任何的情緒。“第一件,不管你跟我之間怎樣,杜老頭不能沒有你,盡力幫他。第二件,這次的事我做了最壞的打算,付唯鈺那賤人要是死了我就一命抵一命,陶陶那邊就麻煩你告訴她我出國留學定居了,隨你怎麼編,只要別讓她知道我跟那賤人的事,以後,還請你多多照顧陶陶。”杜檸的聲音終於現了些許緊繃,“陶陶被……被傷害的事只有我跟你知道,那幾個人渣不會招,陶陶的精神狀況很差,不可能有勇氣站出來指認,這個秘密,麻煩你替陶陶守著,除非陶陶自己願意,否則,對任何人都不要提。”
許濯心中一陣揪痛,他想插話問檸檸你在哪裡,發生了什麼事,可是杜檸的話始終沒有停。
“第三件,”杜檸輕輕嘆息一聲,彷彿過了幾個世紀那樣久的,她的聲音低低緩緩地飄進許濯的耳朵。“你必須幸福,別拋下杜老頭。”
“杜小姐,請跟我們回局裡配合調查。”
“嗯,走吧。”
杜檸結束通話了電話,沒有猶豫。
許濯的腦袋轟地一聲炸裂開來,心也跟著破碎不堪。他跟杜興名斷然沒有想到,付青洛的動作會這樣迅速。只是他們沒想到的更糟境況,還遠遠沒有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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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華人名共和國刑法》第二百三十四條規定:故意傷害他人身體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犯前款罪,致人重傷的,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致人死亡或者以特別殘忍手段致人重傷造成嚴重殘疾的,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無期徒刑或者死刑。
據說,醫院又一次給付唯鈺下了病危通知。
杜興名一病不起。
許濯在盛屹跟付唯鈺所住醫院樓下沒日沒夜蹲守了三天,終於等到了付青洛。
兩個同樣器宇軒昂俊逸非凡的男人。
在商場上亦是互有耳聞。
不同的是。
付青洛西裝筆挺地站在那裡,眼底的鄙薄太過明顯。
許濯胡茬未理,滿眼血絲,講話時再無往日的意氣風發,甚至有些低三下四。
為了杜檸。
“付先生,”許濯誠心懇求,聲音黯啞,“能不能,放我妹妹一馬,只要你開口,任何條件我都不會猶豫。”
許濯這樣說。
付青洛只雲淡風輕地站在那裡,一副俯視眾生的傲然姿態。許濯的話險先令付青洛冷笑出聲。別說小小一個杜檸,今天就算拉上整個昌合集團來陪葬,他們付家也無需浪費一兵一卒。條件,杜家的人有什麼資格跟他談條件呢。
他甚至都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