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再前進幾步時,只覺得足下踏空,一時收足不及,噗通一聲,墜身於展望無及的冰水之內。
鬍子玉原來是輕功極佳之人,只恨此刻壞了眸子,失卻先機,一腳踏空,再想拔身,已是萬難,眼看著全身下沉,即遭滅頂。
值此一髮千鈞之間,陡地自河岸上拋下來一根絲絛。
這根絛條可說是他眼前惟一救命的東西了,鬍子玉當然不肯錯過,他一把抓住了絛條一端。手方抓牢,即時岸上人手腕一振,並聽得嘩啦一聲水響,鬍子玉偌大的一個人,就像是一條上鉤的大魚,隨著他翻起的手腕,高高拋擲而起,遂即四平八穩地落在了地上。
鬍子玉此刻真是狼狽極了,全身水淋淋的,由於事發倉促,竟連閉氣也是不及,急切間,一連灌了兩口冷水,這時再吃夜風一陣吹襲,由不住機伶伶打了個寒顫,一連打了幾個噴嚏。
他手裡兀自緊緊抓著那根繩索,而繩索的另一端,卻顯然抓在另一個人的手中。
那人目光炯炯地注視著他,神采自若,雖然略現同情,卻並不顯著。
這時他冷冷一笑,道:“春來春去有空時,花開花落無盡期,閣下一方之尊,如今竟然落得如此下場,著實令人可憐!”
鬍子玉陡地一呆,睜著一雙淌著血的眼窟窿,道:“足下是誰?救命之恩本應拜謝,只是胡某一生骨硬,從不受人憐惜,足下如果只為憐恤在下,那就大可不必了!”
那人原本心存輕視的意念,一時間轉為嚴肅。
士可殺不可辱!
此人能在窮途末路,身負重傷之際,兀自不肯示弱於人,只此氣魄,卻也令人欽佩。
那人如非事先對於譚、胡二人抱定極深之成見而來,幾乎對於眼前這個人心存諒解了——
他當然不是一個隨便放棄原則的人,正因為如此,他才不願意落井下石,打落水狗。
對於他所深痛惡絕的大仇人,亦復如此。
他直直注視著鬍子玉——良久之後,他鼻中“哼”了一聲,道:“閣下有這番氣度,倒不愧是條漢子,只可惜——”
說到這裡,臨時把話吞住。
鬍子玉儘管是冷得全身發抖,可是卻清楚地聽見了對方所說的每一句話。
這時,他怔了一下,道:“只可惜什麼?”
“唉——”那人嘆息了一聲道:“只可惜足下與貴上早年所行非是,以至於種下了今日的禍因,遲早難免一死!”
鬍子玉冷冷笑道:“莫非是司徒火老賊一夥的麼?”
那人寒聲道:“雖不是司徒火一夥,卻也不是你們一路的。”
鬍子玉道:“請問大名?”
那人“哼”了一聲,目光中帶著憐惜,他打量著眼前的鬍子玉——長久以來,這個人一直是譚雁翎的左右手,運籌帷幄,素有智囊之稱,譚雁翎所行的每一件事,如非是出諸他的主謀,也多少參與此人的意見在內。
說他是主兇之謀,應該不為過之。
那人在一開始說話之時,即變換了嗓子,用中氣發音,使得聲音與他一貫的口音完全不同,是以鬍子玉用盡了智力辨別,卻也分辨不出。
那人注視著鬍子玉良久之後,遂道:“有一句話,要當面向胡兄請教。”
鬍子玉此刻已運用內功,自丹田內提吸起一股元陽之氣,繼續貫注全身,收到了卻寒作用。
這時聆聽之下,他徐徐道:“請發問,在下知無不言!”
那人冷冷地道:“這是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