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你們兩個!”賈母笑指箱子裡包裹:“玉兒,這是你父親交給你璉二哥帶回來,我跟你大舅母商議了,我老了,眼力勁兒也不好,原想叫你大舅母幫著看管,只是你大舅母身子也弱,你們鳳姐姐呢,一天忙成車軲轆,也難有空暇。思來想去,還是你自己看著罷,你若是自己看不懂呢,就問你二姐姐好了。”
黛玉看詩書傳記從來只會嫌書薄了,如今看著厚厚賬本直皺眉,拉著賈母撒嬌:“老祖宗替玉兒看著可好呢,玉兒這些日子一路思念老祖宗舅母姐妹們,如今只想陪著老祖宗說說話,跟姐妹們讀讀書,這些勞什子我一看就頭疼呢!”
張氏看著黛玉輕笑:“不如就等大姑娘先歇息三五天再接手罷,玉兒只當是看麻衣相術,這可比那些費腦子的書本簡單多了。”
黛玉聞言笑盈盈看著張氏:“大舅母教訓的是,只是玉兒隔幾日就要上閨學,也不得空呢!”
張氏看著迎春:“如此,迎丫頭先替妹妹帶回去仔細收起,等妹妹恢復了,就拿出來教她看帳,嗯,這事兒也不急,既然上午你妹妹要上閨學,下午要來跟老太太混時間,不如就午飯後一個時辰吧,小孩子家家哪裡有許多瞌睡,以後就用這點時間學賬本,再難,三五年也該學會了。”張氏不及黛玉撒嬌就看向賈母:“老太太,您說這樣可使得?”
賈母也知道黛玉有個愛靜不愛動毛病,喜歡午後懶洋洋犯迷糊,夜裡反而輾轉難免,為此,賈母之前特特交代紫鵑拿話陪她混著時間,屢屢不生效。如今張氏安排正合賈母之意,遂點頭:“如此倒好,一舉兩得了。”
張氏想起迎春所言,又道:“大姑娘來信所說要在莊子上安放牌位祭祀,我聽著不甚好,那莊子雖不遠,倒底在城外,來往不方便。我替大姑娘擇定了日子,就七月七罷,也無需請的外人,大姑娘把姑爺牌位請上櫳翠庵去,跟姑奶奶並列受香火供奉,只是姑爺新喪,大姑娘就辛苦些,一早一晚到庵裡上香祭祀一番,至少堅持三年,以後再改為每月朔望一祭,大姑娘看著可好呢?”
黛玉本在淡笑撒嬌,聽著聽著就肅靜了臉色,此刻見問,忙起身拜在張氏膝前:“舅母如此待承,玉兒何以為報呢……”
張氏忙道:“這是什麼話呢,迎丫頭,快攙扶妹妹起來,這個孩子……”
黛玉擦著眼角,輕輕抽泣。
張氏聽不得哭聲,自己心裡也溼潤了。
賈母手裡輕拍著黛玉後背,皺眉道:“只是這裡去庵中說不遠也有二里地,進了庵門還要二里山路,只怕……”
張氏道:“媳婦自三月聽聞林姑父去了,便跟迎丫頭商議定了章程,如今一切妥貼了。”
當日林如海死訊傳來,迎春到母親房裡報信,母女們當即落淚。迎春想起自己當日在府裡祭奠母親,一些不方便,黛玉想來也是一樣。便想起了姑母設在庵中祭堂,遂跟母親提議,不如到時候讓黛玉大大方方在庵堂設靈堂,祭祀供奉姑父三年,以免她憂思抑鬱。
再者,太醫每次替黛玉請脈,總叮囑她要多活動鍛鍊,只是賈府女兒衣食無憂,無需勞作,黛玉喜靜,不愛遊逛,時時犯困思睡,總是病懨懨的,不及湘雲跳脫康健。
如今著她形成規律,日日上香祭拜,豈非鍛鍊也有了,孝心也有了。
只是母女們知道這一路雖然不長卻也不短,遂一商議,自賈府後花園子門開處,修建一條青石板路,直通櫳翠庵山門。黛玉便可坐車直達山門。上山二里地,黛玉正好步行,一來觀景緻,二來練腳力,反正林妹妹跟賈府姑娘們一樣,也不興纏腳。腳雖小,走路沒有一絲問題。
賈母聽了這一番話,只是笑眯眯點頭:“好好好,好啊!”
心中再次感嘆賈敏眼睛亮,託付對了。
卻說黛玉七月初七卯時起床開始沐浴更衣,換了一身月白衫子,烏鴉鴉頭髮只在頭頂鬆鬆挽個常髻,用一根銀簪子攢住。耳垂銀絲米珠耳墜,通身再無一件飾品累贅。
又有特特而來的湘雲,再有迎春探春惜春三姐妹,還有寶玉也特特起個早,兄弟姐妹們一起彙集,姐妹們坐了兩輛大車,寶玉騎馬,又有一眾丫頭婆子徒步隨車拱衛。
掌庵師太攜帶來四個徒兒打坐念著往生咒,孝經。
黛玉自撰祭文,朗讀燒化。香菸繚繞中,黛玉親手將父親牌位跟母親牌位並列安放香堂之上。親手上了第一炷香。
迎春姐妹挨個寫了詞章紀念姑母姑父,誦唸燒化。黛玉在上跪拜答謝,前後直忙了一個時辰,總算大功落成。
這些都是孩子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