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看了畫像,眉眼十分周正:“看著滿靈性,貧寒之家出才子,山窩飛出金鳳凰,雖然家境差些,這摸樣倒也配得起,只是媒人嘴裡能跑馬,你們見過本人沒有?”
尤氏便道:“孫媳倒沒見過,我們大爺說是跟他照過面,說本人相貌更勝畫像三分。且是琴棋書畫樣樣不差。”
賈母聞言皺眉:“這樣齊整,確是皇妃也做得了!”還有一句賈母沒出口,靈性太過,怕是蓉兒壓不住。只是這娶媳婦是爹孃做主,人家公婆直說百般皆好,賈母豈有打破的道理呢,且是按下不表了。
這一日,四歲的惜春便被落在榮府裡了。準確說,是惜春自己賴在迎春房裡搶先睡下了,及至尤氏想起小姑子,他已經睡熟了,是假裝睡熟了。九月夜晚風涼,賈母做主留下了惜春。
你道是惜春為何如此呢?
卻是自那日迎春出孝,接了惜春過府參加姐姐酒宴,這個寂寞的孩子便愛上葳莛軒的溫馨,自此便日日纏著嫂嫂尤氏,催她過府來給老祖宗請安,其實是她自己想來玩耍。
每每過府,夜晚降臨,惜春必行千方百計留下來,不是摸摸蹭蹭歇在葳莛軒,就是乘空子爬上賈母床上先睡了。
幾次三番,眾人都曉得她的心思了,這孩子孤單怕了。
賈母最是慈善人,尤喜歡靈性女孩兒。見狀不免想起她早逝母親董氏,越看她越可憐見得,心裡只是過不去,放不下了。便做主把惜春也留下了。只是暖閣裡已經住了寶玉賈珏,葳莛軒已經住了探春,賈母便把惜春留在自己外套間住著了。
惜春這一來,倒觸動一人之心思,給她尋到一個渲染存在感,重新出頭露面的機會。
這人便是二太太王氏。
王氏這些日子也看明白了,自己寶貝兒子寶玉,賈母不會放手,想要回來是不可能了。且王氏也不願意他離開賈母這個實權人物。她雖然成天唸經擇佛豆,似乎看破紅塵了,實則私心卻如沸水一般翻騰,日日躲在暗處算計。無奈張氏將他的爪牙剁盡,道路封死。她是長日無聊,百般無奈。
忽然聽說賈母留下了惜春在房裡養著,她便看出一條生路,她可以把賈府姑娘抓在手裡,美其名曰照應他們,其實也就可以就此復出,參加外事交際,想賈府這樣的府邸姑娘,到了一定歲數,便要出門社交,增加見識,也是向人宣佈,賈家有女初長成,意在想看結親之意。
王氏也算玲瓏剔透,她便起了這個心思,曲線出頭。這倒跟他媳婦李紈自薦詩社社長如出一轍。
這一日王氏一早梳洗的整整齊齊,頭髮一絲不苟,穿戴石青繡金菊的褂子來給賈母請安了。
這些日子王氏還算安靜,既不跟趙姨娘掐掐,也不跟賈政蹌蹌了,時不時還關心下寶玉探春生活起居,數次在賈母面前提說,要將賈環報了自己養,只是賈政不鬆口,說孩子太小離不開親孃,其實信不過王氏人品,怕她按下毒手,結果賈環。
賈母看著她連賈蘭也不大作興,親孫子也不顧念,豈能善待庶子,賈母看破了她是左興,也就沒說什麼,直說教她自己降息身子要緊,並不戳破她,姑且當她是好心了。
卻說這一日王氏看準了機會,一大早來給賈母請安,並未一如往昔,三言兩語就告辭,反是絮絮叨叨東扯西拉不起身。
賈母還道她又要提起賈環,正在思忖要不要遂了她的意思,卻不料王氏開口卻是要照顧迎春探春,惜春,三姐妹生活起居。
王氏也是做了一番準備,那話說得很在理:“大嫂如今打理家務,且身子羸弱,再讓她兼顧幾位姑娘力有不逮。鳳丫頭也要襄助她婆婆,又是新媳婦,全家幾百人全靠她張羅,已經夠累了,她還要照顧璉兒,在看顧這些姑妹子小叔子就有些忙不過來了。媳婦如今正好得空,正好照顧她姐妹們,一來替家裡分擔分擔,二來也好排遣失去珠兒孤寂。”
話說這個地步,連賈珠也搬出來,賈母再不允許就有些不通情理之嫌了。再者,賈母自己年紀大了,親自照顧惜春,委實有些力不從心了。
賈母想著這王氏倒底出生大家子,縱然貪慾太甚,教養幾個姑娘識字學針線還是能夠勝任。心裡已經八分肯了。
不料王氏緊著提出,為了方便照顧,要把她三姐妹移進她自己院子裡去居住。迎春如今自成一體,她也知道迎春移居有些勉強,怕人說嘴,便牽強附會說著什麼這是為了讓三姐妹享受同等待遇,也是不偏不倚的意思。
賈母聽著這話有些違和感,迎春住著就不平等,要知道元春十大這裡出去呢!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