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多數下落不明。而信件和書籍堆放在一起集中燒燬。
有人想起要先從信件中尋找罪狀,反正被抄家者已經是戴罪之身,那些信裡模稜兩可的隻言片語都能看成是反動言論,於是許多信件替主人招來殺身之禍。
莫莉沒有從那些信件裡找到什麼。經過幾次運動,人們都小心謹慎,連說話都要提防隔牆有耳,更別說留下白紙黑字的把柄。那個年代,通訊成了危險的舉動,收信人也是膽戰心驚,生怕裡面有什麼比定時炸彈還要命的東西。
後來許多人先行將所有往來書信都燒燬以防不測。不敢在夜裡燒,恐怕火光被人發現。在白天做飯的時候燒,一邊提防有人看見,一邊將信塞進灶膛。即便在家裡關窗反鎖著門,依然是心慌慌手腳忙亂的樣子,好像四處牆壁都有可疑的眼睛在窺覷。那個年代,靠出賣親人朋友來獲得革命資本的大有人在。莫莉有一箇中學同學,因為出身不好,被劃為“黑五類”,為了向組織靠攏,他揭發了父親的罪行——每天收聽敵臺。同學的父親在批鬥會上被活活打死,而同學在一旁帶頭高呼口號,為父親的死喝彩。
紙張燃燒發出特有的焦味,與木柴的煙氣有區別。有一段時間,細心的人在城裡每個地方、每個角落都能嗅到那種焦味。紙張的焦味瀰漫在城市上空,久久不散。
那是文化。大革命的氣息。
再過一段時間,焦味被刺鼻的火藥味替代,標誌著文化。大革命進入了嶄新的階段。
父親沒有留信的習慣,看過就燒了。父親也沒有回信的習慣,非要回話時,至多回個電話,或者電報。父親當然不會輕易將自己的罪狀公示於人,信裡應該不會有什麼令人震驚的字句。
那麼,信裡會寫些什麼?
是別人的來信,太重要了以至於必須保留?
或者是一封未發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