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趕回了臨淄,只是,當他趕回臨淄的時候,卻只看到了那一杯黃土。和著那幾個蒼勁有力的大字。
恩師鄭公康成之墓
“恩師……”這一聲呼喊,卻見得那自遠處奔得來的方寧,確已經翻身滾落於馬下,甚至於連身上沾滿了泥土,亦是無心再去擦拭,卻只一路跌跌撞撞的奔至墓碑前。
“不孝弟子方懷德,回來看你來了,恩師啊……”
嘶心裂肺般的呼喊聲,此刻,卻早已是漸喊漸轉至低沉。只因為,此刻的方寧,卻已經哭得暈死了過去。
“恩師已故,還請師弟節哀,保重身體……”
“師弟……”只是任是一旁的程秉,國淵等人如何喊,卻只看到那方寧跪在那陵前,以頭觸地,默不吭聲。
他們只以為方寧在低頭默唸著什麼,卻並沒有想到方寧會是哭得昏死了過去。
好在,一連還有孫乾這位師兄在。
他自走了過來,輕拍了拍方寧的後背,意圖安慰一下方寧,卻不想,手剛一碰到方寧,咚的一聲,方寧,卻已經翻倒在地。
“師弟……”
“主公……”
當方寧翻過身來後,他們方才發現,此刻的方寧早已是氣若游絲,昏死過去多時,那滿眼的血淚,早已是流盡了他身上那盡剩的一點點元氣。
“快扶師弟回城。”一旁的國淵,佔著自己身材高大,一把抱起方寧,便當先往城內奔去。
三日後,方寧方才醒了過來。
也顧不得再去調養些什麼,方寧卻是親自披麻戴孝於靈前,著人重新再祭拜過天地後,方寧甚至於想著要親建一草廬於鄭玄墓陵邊,按漢制,為鄭玄守陵三年,以盡孝道。
只是,如今這天下大亂,如果方寧不出來主事,那這青,徐,江東,淮南之地,很有可能就會再度出現散亂的,這種情況,孫乾這位做為最早跟隨於方寧的謀臣兼大師兄,又如何會肯。
當下好勸歹勸,總算把個方寧給勸住打消了這個為鄭玄守陵三年的話,而只讓方寧守一個頭七就好。
只是,以方寧如今這心情,便是過了頭七,又能如何去理事。
自方寧懵懂起後起,至這青州來,常蒙鄭玄照顧,對於方寧來說,鄭玄這位可敬的老人,並不止是方寧的老師,他的嚴謹,他的友善,他的可愛,他對所有弟子們的關心,所有人,都把這一切看在眼裡,而方寧,同樣是深深地記在心裡。
還記得,當初剛入高密,見到這位可敬的老人的時候,還記得在那堂前,年少的方寧以那種無賴的方式,敗入這位老人門下的時候,還記得這位這位老人雖然很是厭惡於方寧的不學無術,可是仍然向方寧推薦了他的外弟子孫乾的時候,還記得北海城外,面對百萬黃巾軍,為了城內的安危,老人隻身出城的場景……
一幅幅畫面,從方寧的眼前飄過。到得如今,方寧度過了最初的艱難,而有了如今的局面,可是,這位可敬的老人,此刻,他卻已經長眠於地下,離開了所有他愛的人,離開了他所鍾愛的《三禮注》,他的《毛詩集》……
青州,甚至於都不用方寧再去下什麼命令,全城早已蒿素而行,滿城的百姓,皆是自發的走出了自己的家門,在臨淄,在濟南國,在樂安,在北海,在東萊……再大漢整個版圖內,所有是老人的弟子,或者不是老人的弟子們,都已經匯聚入了臨淄。
因為,頭七過後,老人的骨灰,卻要送入高密去。
他在臨淄這,雖然,安然的度過了他最後的晚年,可是,他的家鄉,卻在高密,老人,總是念舊的,總是想著要落葉歸根的。
便是如鄭玄這種被人稱為一代小聖人的人,也不能例外。
長街漫漫,早已霜飛滿天,白色的招魂幡,和著那讓人悵然淚下的嗩吶聲,嗚嗚咽咽間,早已是響徹於整個臨淄城。
今天是頭七,算是尊重於方寧這位如今的車騎將軍,讓鄭玄的骨灰在這臨淄城安置了七日,並在臨淄城外,安置了鄭玄的一個衣冠冢,算是以成全方寧這位鄭玄的關門弟子的孝道。
如今,頭七已臨,老人的骨灰,自然是需要護送回高密老家去的。
走在最前面的是鄭玄的長子鄭益,手捧著鄭玄的骨灰,身後,鄭玄大弟子劉熙,國淵,程秉,國淵,孫炎,涼茂,孫乾,方寧,以及長公子景,二公子泰,三公子盛,皆尾隨著方寧身後,一併而隨著鄭玄的遺物,向著高密而去。
魂兮,歸故里兮,鄭公康成泉下英靈有知,不忘我經年;魂兮,魂兮,飛天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