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殿下幫忙。可兩手空空的,本王不好去見他,世子殿下雅好字畫,本王若帶了《洛神賦圖卷》去,才好請他出面,向皇上為你爹求情!”
項子兩眼發黑,拖著腳從王府中出來了。《洛神賦圖卷》現為臧伯蘊收藏,當年,他為購得此畫,勿使國寶流落異邦,傾家蕩產,又向親友借了鉅款,方得如願。購下此畫後,為避不軌之徒搶奪加害,又攜妻背井離鄉,遠走他方。如此珍貴,早被他視為性命的珍寶,想他又怎肯割愛?且自家手上賣房賣田,又東拼西湊,也只有區區三百兩銀子。這點子銀兩,就連看一眼《洛神賦圖卷》的資格都沒有,即算臧伯蘊肯賣畫,自家又拿什麼來買?
項子回到客棧,與老母抱頭痛哭了三日之後,鼓起勇氣,對母親道:“娘,不管成不成,孩兒好賴都要去試一試,這條路行不通,孩兒再想別的法子去!”
當下母子二人帶了三百兩銀子尋到臧府,臧伯蘊聽門上來報,求見的是素不相識的兩個外鄉人,就令擋駕。後經母子二人苦苦哀求,門上聽得可憐,又代為通傳了進去。臧伯蘊無奈,只得延人中廳相見。他只當是來需索自己字畫的,經多年的浸淫,他的字畫也早成大家,成了民間收藏的物件。但未料一見之下,衣敝顏苦的老少二人大放悲聲,老的竟哭暈了。臧伯蘊急喚家人,一番熱湯灌救醒來,勸住了涕淚,細細一問,這回卻輪到臧伯蘊傻眼了。他將母子二人安頓在後院住下後,繞室彷徨,終夜不寐。待得天明,聽窗外遠處一聲雞啼,一咬牙,一跺腳,發狠:“罷罷罷,就當是又遭了一回搶。”當下將《洛神賦圖卷》從秘室取出,竟是不要一分一文,送與母子去救人。
六天後,項清義從獄中釋出,與妻兒相攜回原籍歸隱。離京之際,他到臧府致謝,雙手從行囊裡捧出一木匣。臧伯蘊啟匣一看,竟是《洛神賦圖卷》,另還有一幅隋展子虔的《遊春圖》!
這時項清義方道明情由:趙長安一見此畫卷,又得知項清義落難,嗟嘆不已,派人將他兒子找來:“令尊的事,我不能袖手不理。這畫卷,還有《遊春圖》,你送回去給臧伯蘊。另我還有兩封金子,你也一併拿去,做你全家日後回鄉的度日之用。你和令慈安心等著,若無意外,明後日便可見赦免令尊的上諭明發。”
臧伯蘊將《洛神賦圖卷》拱手送人,當時雖豪爽大方,但在此畫失而復得的六天六夜裡卻是肝腸寸斷,一千遍捶床,一萬遍搗枕,只覺被拿走的不是一幅畫,而是自己的一條老命。家人見他瘦得脫了形,急得直咒罵項家母子是殺人害命的強盜。正鬧得不可開交的當兒,不料老爺的“命”又給送回來了,還添了幅十全大補的《遊春圖》!大喜之餘,臧伯蘊恨不能立刻趕到宸王宮,去向年紀遠小於他的趙長安磕上三百個響頭。
臧伯蘊的這一番義舉當年就傳遍了天下。以至於日後他再到古玩店去搜寶淘珍,只要一見是他,人們常將他所購之物半賣半贈,隨便收兩銀子就成交。去年,他攜來的一具周庚君鼎賣出了三萬五千五百金的天價,拔了賽寶會的頭籌,卻不知今年,他又會帶來什麼珍寶?
只見他開啟放在椅後的樟木箱,從中捧出一具四角包金的紫檀木箱放在桌上。紫檀木箱中,是一個金鑲玉縷合扣銀匣,銀匣中是一個五鳳紋鑲玉黃金盒,黃金盒中是一個透雕牡丹花紋碧玉盒,碧玉盒裡是個縷雕如意圖案白玉盒,白玉盒中是個山水人物紋象牙盒……這樣一層層開啟,一共是九個套疊的盒匣,最後,才取出一個白綾包裹的小卷。不知卷內包著的是何奇珍異寶,竟讓臧伯蘊這般鄭重其事?
他解開小卷上的緞結,一時眾人的呼吸都屏住了,兩百多雙眼睛,全一眨不眨地盯著那正徐徐展開的小卷,軒中靜得連外面樹葉飄落屋脊的聲音都聽得一清二楚。終於,小卷展開了,臧伯蘊小心翼翼地捧出了裡面的寶物。那是一張長約八寸,寬約五寸,形狀不甚規整的紙,黃色的紙!
眾人全驚訝得張大了嘴:這……是半張寺廟裡和尚畫符用的黃裱紙!半張做工粗陋、質地低劣,在街邊隨便花上半文錢就可以買上一大沓的黃裱紙!且這半張黃裱紙上,還有幾點泥汙!
臧伯蘊,他……他……競將半張被人隨手扔棄的黃裱紙撿了,然後珍而重之地用九個做工精美、質料昂貴的銀匣、金盒、玉盒盛了,再千里迢迢地帶來,參加這一年一度的賽寶大會?意識到這一點,軒中人張大的口都沒法合攏了。
“本來,今年老夫準備的是另一件寶物,”無視眾人驚訝至極的目光,臧伯蘊慢條斯理地搓了搓手,“但數天前,老夫偶然中得了這張字帖,驚喜之餘,卻也有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