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度俊逸,竟是個不顯山露水的高人。
趙長安與他傾蓋如故,相見恨晚。聊到高興處,又手談了三局,趙長安越發地盡興了。臨別之際,他被眾僧及官員們攛掇著抽了一簽,道人接過一看,笑了:“好一支上上籤!”
“此籤何解?”
道人似笑非笑地瞟了他一眼,道:“此籤雲,殿下將壽終九十之數,貴不可言,有九子八女送終!”趙長安笑道:“哈,這不是足尺加三的一個黃粱大夢嗎?九子八女?何須那麼多,三個就綽綽有餘了。多了讓我怎麼記得住他們的名字?”言畢與道人縱聲大笑。
他把籤揣在袖中,興致勃勃地穿廊繞戶,直奔子青的小樓,要與她訴一訴這一日別離的相思之苦。他不禁壞笑:“今晚隨你怎麼著,小的就是賴下不走了,不然……這簽上九子八女的神諭卻如何應驗?”
等到子青房外,卻見屋裡漆黑一片,寂無人聲。他一怔:已經睡了?嗯,這些天東奔西跑的,她也累了,今天自己不在,她自是要早些安歇。罷了,以後好日子還多得很呢,倒也不急在這一刻,遂躡足轉身,自回西樓。
次日一早,他櫛發漱洗後到中堂,卻見除遊凡鳳、耶律燕哥外,程守純也在。他早吩咐過,一日三餐程守純都不用來侍奉,這樣大家都隨意些。但等下用罷早飯,他們一行人就要啟程回京,經過這幾日接觸,程守純發覺他為人隨和,待下屬官員也很體貼,且以他在當今御前的榮寵之隆,多巴結巴結他有益無害,所以一大早就趕來伺候。
待程守純跪拜參見後,眾家人將豐盛的湯點粥茶奉上。程守純一擼袍袖,竟親執粥勺,為趙長安等人添粥加點。趙長安攔了兩下沒攔住,也就隨他去了。他只奇怪:子青怎麼還不來?平時她都是第一個到的呀!
程守純察言觀色,躬身道:“殿下,臣已派人去請公主了,公主應該很快就會來。”話音方落,腳步聲響,進來的是程府管家。管家跪下,磕頭,說子青不在。堂中人俱一愣,程守純問道:“公主許是在花園裡?”
“小的已經把整個府裡都找過了,沒尋見公主。但看守後花園門的老郭說,昨天午後酉時,有位穿月白絲袍的公子,出了後園門,往南去了。”這個管家為人機警,辦差老到,找不到子青,竟已將整個府中的人都細細盤問過了。
趙長安心一沉,勉強笑道:“呃……她可能是待得氣悶,到城裡去轉悠轉悠,迷了路了。”程守純已心急如火,當即把全城的衙役、捕快、兵士都派出去找子青,並寬慰趙長安,很快就能把子青找回來。但這一找就是一整天,到天黑起更時,方有確切的訊息報上來:城南有一個叫荀老保的車伕,昨日晚飯時分,被一個穿月白絲袍的俊秀少年僱了車,兩人出南城門去了。至於二人去了哪兒,與荀老保一同趕車的眾車伕也不知情。
趙長安癱在椅中,渾身僵冷。良久,方嗓音沙啞地對注視著他的遊凡鳳和耶律燕哥道:“馮先生、燕哥,你們先回東京吧,我去找她回來。”遊凡鳳緊蹙雙眉,欲待不允,但知他的法子是正辦,自己若硬要跟著他,徒亂人意,遂只得默然以應。
半月之後,時近暮秋,吳江府下轄的海寧城已頗有寒意,但天高雲淡,正是湖蟹肥美的時節。城外的醉仙居座無虛席。一群坐在樓東衣光履鮮的食客,一邊吃蟹,一邊談笑風生。四人的談資,卻是近來趙長安又作的惡。
據四人中歲數最長的龍三說,趙長安殺膩了人,最近又成了採花大盜。就在數天前,他姦殺了上官府上官飛的孿生女兒,而這僅是近一個月來他犯下的十餘樁淫行中的一樁。之所以之前他類似的罪行湮沒不聞,一則是因為大多苦主沒有證據,二則有幾家苦主雖有證據,但因他權勢熏天,又事關自家名節,遂隱忍不言。
但這次趙長安是在作惡時被發現的,他衣白袍、發金冠,提一柄漆黑長劍,聞聲趕來的上官飛在與之格鬥中,割爛了他的衣襟,露出了他左乳上一塊碗口大的胎記。但上官飛不慎為那柄黑劍所傷,傷處腐爛劇痛,血流難止,慘呼聲傳遍了全府。最後,以孝順出名的長子上官輕寒只得含淚親手一劍結束了老父的生命,而趙長安則趁亂逃逸。故爾他的惡行才傳佈四方。
四人在議論這樁血案時,詞語淫穢、下流輕佻之至,將趙長安侮辱得無以復加。正說到興頭上,忽然,座中有人冷冷地道:“四位兄臺說的,只怕跟實情有些出入吧?到底怎麼回事都不清楚,就這樣胡亂攀扯,是不是也太輕率了?”
龍三一愕,回頭見角落的桌旁,獨坐一少年,正鄙夷地望著自己四人。龍三打量了一下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