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坐在對面的一張椅上,靜靜地聽著,等她罵完了,才問:“姑娘是公主?恕在下孤陋寡聞,卻不知,怎麼在王宮裡,也會有一位公主?”
“呸!”昭陽公主臉漲得通紅,“本宮是先帝的第十七女,封號昭陽,趙長安是本宮的晚輩。你們這些草寇,懂不懂我大宋皇室的規制禮儀?”
捱了這一大通排揎,寧致遠和眾兄弟大眼瞪小眼,盡皆苦笑。馬驊已甩脫林興趕到這裡,正碰上昭陽大發公主脾氣,聽得亦是頭大如鬥。寧致遠輕咳兩聲:“哦,這樣說來,趙長安倒要尊殿下您一聲姑姑了?”
昭陽公主恚怒愈甚:“什麼?你這個從不念書的山賊,你在胡扯些什麼?他敢叫本宮姑姑?本宮有那麼老嗎?”
寧致遠只覺這天底下不講理的人多得很,自己今天運氣太差,竟撞上了其中最最難纏的一位。不能再跟這位公主殿下纏夾不清地糾扯那些輩分稱呼的事情了。於是他岔開話題:“今天這事都怪在下,其實,在下的本心,不是要跟公主殿下和宸王世子殿下為難……”
“那你把本宮劫到這來做什麼?”
“喔,在下是想跟宸王世子殿下打聽一個人,卻錯把公主殿下認作了宸王世子殿下,對不住了,在下現在先給殿下賠禮。”不慍不火地說到這兒,他起身,躬身抱拳,向對方作了一揖。
對方認錯道歉,話又句句都說在理上,昭陽公主怒氣便消了大半,但拉著的臉,一時三刻還放不下來,只得悻悻地說:“罷了,罷了,不知者不為過,今天這事就這樣吧。你們要打聽的那個人是誰?本宮跟趙長安處得還算可以,興許……正好清楚你們要找的人。”
寧致遠道:“要這樣,那是再好不過了。在下和兄弟們要找的人,是宸王世子殿下的一個貼身侍衛,名叫尹延年!”
一聽他們要找的人居然也是尹延年,昭陽公主大為驚奇:“什麼?尹延年?你們也在找他?”
寧致遠目光閃動:“聽公主殿下的意思,是識得此人的了?莫非,還有別的人也在找他?”昭陽公主抿緊了嘴唇,仰靠在椅背上,眼珠子來回轉動,沉吟不答。見亭內亭外一眾人都看著自己,心念急轉,忽大聲呻吟。
寧致遠一怔:“公主殿下,怎麼啦?”昭陽公主絲絲吸氣,蹙眉咧嘴:“啊喲,腳……本宮的腳,怎麼一下子痛得這麼厲害?”
寧致遠目光一閃,已看到了她的心底,微微一笑道:“殿下,可否讓在下為殿下瞧一瞧?正好,在下對跌打扭傷一類的小毛病,也還能治上一治。”
“什麼?你……你這個強賊,竟想看本宮的腳?”昭陽公主的眼又瞪圓了。她呼痛的本意,只是要繞開尹延年,不意這個姓寧的小子,居然要看她的腳!她羞憤不已,又想罵人,但隨即轉念:自己現落在這幫強梁手裡,林興又不知在哪兒,自己現下站都站不了,要是不讓這個“骯髒狡猾、無賴討厭、可惡兼可恨的小土匪頭兒”為自己治好傷腳,那自己卻如何尋機逃走?這樣轉著念頭,遂咬牙道:“好吧,看在你這個人還算實誠的分上,就賞你個面子,讓你瞧一瞧。”
不等寧致遠吩咐,四海會諸人即刻轉身,走到遠處候著。採蘋蹲身,為她脫下金絲縷玉履,再褪下織金絲襪,露出她雪白小巧、光滑柔嫩的左足。寧致遠蹲身一看,腳內側腫起了荔枝大的一塊,傷得確實不輕。
昭陽公主自採蘋脫鞋,便將臉扭向了亭外河水一側,此時羞得脖子根都紅了。
寧致遠目不斜視,握住足踝,輕輕一按,已然有數,道:“殿下,這傷雖重,還好沒傷到筋骨。在下先為殿下按壓一下,再敷上藥膏,三天後,殿下就能站立了。只是在按壓時會有點兒疼,請殿下忍一忍,一會兒就好。”昭陽公主不做聲。寧致遠遂將足踝握在左手掌心,右手握住傷足足趾,人手只覺滑潤溫軟,柔若無骨,足踝處一個雪白的小窩,他人眼不禁心神一蕩,忙凝氣靜息,雙手往右輕輕一掰。昭陽公主只覺這一掰,好像要把自己的左足整個折斷,痛呼:“啊喲!太疼了,輕點!”
寧致遠充耳不聞,只管雙手又往裡一窩,昭陽公主嘶聲大叫,一把抓住他左肩。寧致遠動作迅疾,將傷足拉伸按壓,只聽見亭內的尖叫呼痛聲,殺豬般不絕於耳。樹後的群雄俱直皺眉:這個公主也太嬌氣了,怎麼連這一點兒小小的苦楚都吃不得?
忽然,尖叫聲消失了。原來寧致遠已鬆手,食指連點,封住了傷足的湧泉、足三里等穴。昭陽公主疼痛立減,不覺長吁了一口氣,這才發覺自己出了一身熱汗。而採蘋看見寧致遠額上也佈滿了細汗。
寧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