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望城內繁華景象。柔軟的手輕拽著馬繩,緩步進入明德門,踏上寬闊的朱雀大街,一路上人來人往,好不熱鬧。待清清準備找間客棧時,覺身後一雙眼直盯著自己。眼珠偏側了下,心中便改了主意,徑直朝前走。
時間一點點流逝,夕陽暗暗的落光斜射在大街。此時城內人流已不復白日多,清清在長安城繞了三圈。終停於一間寺廟前,廟上牌匾刻著“無漏寺”三字。清清側身瞥了眼身後街角的位置,一手輕撫一下馬身,另一隻手同時鬆了馬韁,身轉向寺廟方向,緩步登上十級石階。
身後的馬兒轉身,慢慢的朝街角走去。
望了眼棗紅色的木門,清清邁過高高的門檻,進入廟內。寺廟中央擺放著一個大香爐,清清站在一旁,望著前方大殿,寺內僧人剛下晚課,一個個邁步出殿,卻不見他們注意清清所站的位置。
腳步聲漸稀,清清收回投注在大殿的目光,忽聞一道祥和的聲音在身側響起,清清側眸望去,只見一位白眉老僧,神色慈祥,身披一件黃色袈裟,應是這間寺廟的主持。
“阿彌陀佛。廟門快關,女施主拜佛,可擇明日。”老僧雙手合什道。
清清神色靜如止水,淡淡道:“大師,小女子可否在貴寺借居幾日?”
“老衲大德。”老僧微笑道。
清清微愣,為何會覺這老和尚的眼神似那位儒士?不過一會,回神福身道:“原來是大德聖僧,施禮!小女子名寂心竹,夫君前不久逝世,我想在此為他做幾日法事,聖僧可否……”
兩人對望一陣,大德聖僧平靜道:“如此,夫人與老衲來吧!”說罷慢慢轉身,領著清清往寺廟深處去。
緩步跟在大德聖僧後,清清秀眉微蹙,總覺此時太過順利,有些蹊蹺。
在走過一棵蒼天大樹時,藉著月光,清清環目一掃,他們已過的地方應是方丈室,此處為寺內最深處。此處竟無一點燈火,四周寂靜的只有蛐蛐聲,實不像寺院供佛之地,再行數步,可見盡頭一間冷清的禪房。
大德聖僧雙手輕推開木門,步入其內,閃爍的焰火於小燭臺上慢慢跳動,室內漸漸亮起。唇角勾起一抹淡笑,大德聖僧慢慢抬首望向清清,微微頷首,雙手再次合什。繞過小桌,邁步出屋道:“女施主不便入住寺中禪房,可在此居。”
“多謝聖僧。”清清頷首答謝。
邁步入屋,轉身望了眼大德聖僧,清清慢闔上木門。轉了個身,平視禪房四周,乾淨簡潔,竟無半點灰塵。她站在原地愣了一會,接著慢步走至小桌前,抬首望向禪房頂端半晌,輕拂了下衣袖,一道勁風自袖中出掃過小燭臺,燭火登時熄滅。
待到屋外腳步遠離,清清右袖一甩,一段白色長綾自袖內飛向禪房房頂上的木欄,左右緊繫,雙足一登,身輕飄飄的飛去,臥在長綾上,以此為床。非是清清擔心寺內和尚行為不軌,而是自滄海閣建立,她不曾與師姐居住一處,反居在後山大型石室內,石室內有張冰床,那塊寒冰由崑崙山頂寒洞運至,自此那間石室成為她的睡屋。
清清睡慣了冰床,離開滄海閣至今,她皆以高處為入寢之地。
半夜子時。
無漏寺深處禪屋外大樹上,大德聖僧立在枝葉茂密處,注視著禪屋。唇角慢慢上揚,心道:清清,世間敢當石之軒的面,言石之軒已死,也就只有你一人!若是他人,此時怎能安然入睡?
望了良久,大德聖僧身形一晃,悄然離去。
禪房內,清清慢睜雙眸,凝望房頂瓦片一會,接著側首望向木門,微微皺眉。
清晨第一縷光射入無漏寺的寺門,清清緩步向大殿,殿內香客眾多。未見大德聖僧身影,清清到不覺奇怪,上過香後,返回禪房。在路過方丈室前,清清止步望向闔著的門。
“阿彌陀佛。”
清清循聲望去,見是大德聖僧,柔聲道:“聖僧。”
“女施主好奇。”大德聖僧聲音祥和,面帶微笑。
聽聞大德聖僧言,清清微微一愣,接著道:“聖僧是指法事嗎?”見他含笑不語,清清側身道:“聖僧可是覺心竹非亡夫之婦?無喪夫之痛?”
“佛曰,不可說。女施主入本寺,想必另有緣由!老衲不問,施主不答,亦無大礙。”大德聖僧緩緩道。
清清神色止水不波,未有被看透得尷尬,忽問:“大德聖僧乃長安城德高望重之人,小女子可否請教一個問題?”
雙手合什,大德聖僧眼底快速閃過一抹狡黠,微笑道:“女施主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