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菊。
“沒什麼,只是覺得有點累而已。可能因為受寒,有點發熱。”趙九菊說得輕描淡寫的,但她知道這副從艱苦中捱過來的身體,已經不怎麼中用了。
和趙九菊聊了一會;趙世皓去找醫生了解病情。走到門口的他已經開啟了門,又折回頭,拉起坐在旁邊的溫綠綺一同出去,他需要她在身邊,給他勇氣。
“我們應該把孩子們的事辦一辦了。”趙九菊欣慰地看著兩人牽手出去的背影,回過頭對溫樹德說。
“你先養好病再說吧。”
在醫生的辦公室坐下來,趙世皓報上病人的姓名和關係,等待醫生的宣判。
“病人的初步診斷是肝癌中晚期。”醫生翻了翻病歷說。
“能治嗎?”溫綠綺輕聲地問。
“化療吧。但病人的身體狀況不好,心臟和腎都有毛病,化療會把正常的細胞也殺死,我們不敢用大劑量的方案。而且還要等病人的體質好轉之後才化療。”醫生很保守地回答,字字斟酌。
“那究竟有沒有機會治好?”趙世皓問。
“要治好是沒有可能的,只能是延長生命。”醫生慢條斯理地把答案說出來。
“最長可以活多久?”
“長的三五年,短的話就是一兩年了,很難說,這有個體差異。”
“有沒有更長的可能?”
“除非有奇蹟出現。”也不是沒有,只是不多而已。
“需要隱瞞病情嗎?”這都是他為人子的不是,都沒有關心過母親的健康檢查,如果早點發現,情況就不會到這種不可救的地步。是他的不孝,他只顧工作、疏忽了母親的健康,也疏忽了母親的寂寞。
“我覺得病人的生活態度積極、很豁達,沒有必要隱瞞,讓她知道反而會配合治療。不過我們尊重家屬的意見。”
“先瞞著吧。”趙世皓低沉地說出要求,拉著溫綠綺走出醫務辦公室。
“謝謝醫生。”溫綠綺被拉著離開醫生辦公室前,不忘道謝。
“怎麼辦?”在走廊裡,趙世皓卸下了堅強的外表,把頭靠在溫綠綺的肩上哽咽著問。
“別這樣,還有時間。”溫綠綺不知怎麼安慰這悲傷的男人,只能任他緊緊地抱住自己,自己則輕輕地拍打著他的背,像安慰小朋友那樣。
“都是我不孝,如果我經常帶她到醫院檢查就不會這樣。我拼命地讀書,拼命地工作,我以為只要給她物質上的享受就好,從沒想到她一個人會很孤獨的。”趙世皓訴說著自己的過錯。
“這不能怪你。”
“你知道子欲養而親不待的悲哀嗎?我剛能讓她過上好一點的日子,她就得了絕症,老天真會開玩笑。”
“世皓?!”溫綠綺感到一股溫暖的液體順著頸邊流進去,她震驚地叫。他在流眼淚,趙世皓在流眼淚,這鋼鐵一般堅強的男人啊,她錯愕又心痛。
“坐下來。”溫綠綺讓他在走廊的板凳坐下來,也讓她看到了他臉上的眼淚,她的心一下子碎了,在看到他臉上的淚水時,她覺得有什麼東西明朗了起來。
“世皓。”溫綠綺坐下來,拍拍彎著腰、把臉埋進雙膝的趙世皓,心仍在為他的眼淚震撼。這是一個男人為母親流的眼淚,卻比一個男人為情人流的眼淚更讓她心痛、震撼和感動。就在這一刻,她心裡明朗起來的是那份一直如在霧中的愛。
“抬起頭。”溫綠綺柔聲地叫。
趙世皓坐正身,抬頭看著溫綠綺,不在乎她會怎麼看待他的脆弱。
溫綠綺伸出手,溫柔地拭去他臉上的淚水,冰凍的心臟被這溫熱的眼淚完全解凍,溫熱柔軟得有如新生。
他的眼淚越擦越多,溫綠綺最終停止了擦拭的動作,抱住他的頭、讓他靠在她瘦弱的肩頭上流淚。
趙世皓止住自己的眼淚,再這樣哭下去,會露出破綻的。
溫綠綺再次拭乾他的眼淚,然後握住他放在膝上的手,沒有說話,靜靜地看著他。
不知過了多久,洶湧的情緒平復,趙世皓站起來想向病房走去。
“等等。”溫綠綺叫住他、舉起手,撥好他有點凌亂的頭髮,整好衣服,然後鼓勵地對他笑一笑。
趙世皓努力地扯出一個笑容,但失敗了,那笑容比哭還難看,連自己都感覺得到。這樣進去,裡面的人一定會起疑心,他沒有把握自己不會露出破綻來。
最後,兩人匆匆地和趙九菊道別離開了醫院。
回到家裡,趙世皓看著擺在餐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