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違,他死了。我以為,我的心會跟著他一起沉入大海,我以為我再也不會愛上另一個男人,我以為我會永遠忠於我們的愛情。但你告訴我,我要活得快樂、幸福和精彩,才是對他最大安慰,我才明白,我應該過得更好。”
溫綠綺的一番話讓趙世皓的心落了下來,“原來這樣。”只要他愛她就好;他以為,只要能擁有她——他這生惟一的愛,他就再也無所求了。
但事實總是超出他的控制範圍,或者說人類的慾望是永無止境的,在得到她讓他走進她的生活的允許後,他又渴望子然能在她的記憶裡塵封。她既然已經選擇了他的感情,就應該把過去的塵封。這也是他自以為是的想法吧?
現在這個樣子,他覺得自己像侵略者、像替身,他連一個死人都爭不過,多麼可悲。為什麼她不能讓子然從她的生活中隱藏,全心全意地過著新的生活,也讓子然的靈魂安息呢?
還有她的話,直接得讓他備感受傷。
溫綠綺剛要開口作進一步解釋,因為她認為他會誤解她的話。他的情緒從不會表露在臉上,所以她看不出他會有什麼想法。
趙世皓的手機在溫綠綺要開口說話的時候響起來,接完電話,他離開了溫家,離去前也沒有說什麼,只是很平靜地道別。
溫綠綺覺得自己多慮了,他看起來和平時沒兩樣。他不再年輕了,快三十四歲的男人,應該不會太偏激了吧。
溫綠綺完全估計錯誤了,趙世皓就是想到一邊去了,只因為他愛她愛得沒有把握,愛得沒有自信。
離開溫家,趙世皓和幾個舊同學去喝酒,“舉杯消愁愁更愁”,每當舉杯狂飲的時候,他都不由自主地想到她那天說的這句詩。喝完酒回到家裡躺在床上,趙世皓又想到她說過的這句詩,無奈地苦笑,轉身把臉埋進枕頭裡,任自己傷懷。
哀傷原來可以傳染的,他感染了她的哀傷,她為子然哀傷,他卻為她哀傷。他從來不知道哀傷可以傳染人的,他對哀傷沒有免疫,所以感染得這麼快、這麼重。
“世皓,要不要左醫院打支解酒針?”趙九菊不放心地問把臉埋在枕頭裡的兒子,不知發生了什麼事,讓他醉成這個樣子。
“我沒事,你不用理我,去睡吧。”收好情緒,趙世皓抬首對母親說。
“世皓,你也不小了,什麼時候成家立業呢?”趙九菊建議。她人老了、身體又差,說不定哪天走了,她不想留下兒子一個人孤單單的,下班回家連盞燈也沒有,熱水飯菜就更不用說了。她這個做母親的能帶給他的只有艱苦,從沒有快樂,她欠他很多。她希望在她走後,至少有個人安慰他。
成家立業?如果他向綠綺求婚•;,她會答應嗎?趙世皓看著母親想,瞬間明白了母親的心事,蒼老的臉龐那麼渴望他幸福。他的幸福,就是母親的幸福。
他應該試試。
第八章
今天是趙世皓三十四歲的生日。
三十四歲的男人,該成家立業了,這是母親時常在自己耳邊說的話。是的,該是成家的時候了,畢竟一個人能擁有幾個三十年呢?
趙世皓最近總是心神不寧,覺得自己好像會失去。什麼似的。他最怕失去的是母親和綠綺,或者,他可以請她嫁給他,讓他來給她幸福,傾盡所能地給她幸福。但不知道她有沒有準備好要考慮他的求婚,他們真正戀愛才半年時間,他實在不確定現在向她求婚會不會太魯莽了。
他渴望她的名字冠上他的姓,渴望法律賦予他擁有她的權利,渴望每天每時每刻都可以看到她。他是一個內斂的人,在感情上,他不張揚——即使他是那麼的愛她,超過了世界上所有男人對女人的愛。
他的愛,比她知道的要多,比她感受到的要濃,可他,從沒有認真地告訴過她。因為,他不知道自己太深太重的愛,會不會造成她的負擔。他只希望她是自然而然地愛上他,而不是因為感動他付出的愛而愛他。交換的愛情,他不想要。
他要請她嫁給他,因為他堅信他能傾盡所能地給她幸福,即使她還未有確定她的愛,他也無所謂了。
趙世皓的手在口袋裡,握緊口袋裡的戒指,在猶豫該不該拿出來。
“你怎麼了?”坐在對面的溫綠綺察覺到趙世皓的失神,關心地問;
“沒什麼。”趙世皓握住戒指的手在桌下緊了一下,如果她拒絕他呢?
“你是不是不舒服?”溫綠綺看著他發呆的樣子,不放心地伸出手碰碰他的額頭,可是試得的體溫也不算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