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睛谷弟子們的歡呼聲中就要下臺。不防桓陽長老在後面森然道:“等等!”
他回頭,笑吟吟地說道:“老爺子還有什麼指教?晚輩洗耳恭聽。”
此等場合,按照禮數他該叫他一聲桓陽長老,那一聲老爺子,委實不尊重之極。不單臺下褚磊臉色一變,連點睛谷的容谷主面子上也不好看,暗暗搖頭。
桓陽長老好城府,居然不動聲色,凝視他片刻,方道:“年輕人有此成就固然可喜,只不過五雷大法乃是殺招,煞氣逼人,在此比試場合用來,不免小題大做。好在你有所收斂,否則傷了場外之人,又當如何?”
烏童哼哼一笑,“在場都是修仙之人,自然能閃躲開。倘若有人被傷,那也只怪他學藝不精,並非晚輩的過失了。”
桓陽冷然道:“簪花大會的本意不是讓年輕弟子殺戮,而是點到即止。望你日後慎用五雷大法。”
烏童聳了聳肩膀,未置可否,徑自跳下臺走了。
“喂,璇璣……”玲瓏抱著她,恨恨地和她說悄悄話,“他拐彎抹角罵你學藝不精,回頭我非狠狠治他一頓不可!”
“不、不用了吧……”璇璣知道她向來喜歡生事,“我確實學藝不精,躲不開天雷……不怪他。”
“話不是這麼說。”一向做老好人的杜敏行這回也怒了,眉頭皺得死緊,“簪花大會是點到即止的友好比試,他卻用殺招獲勝,此為勝之不武。而且還傷及臺下無辜。如此絕非修仙者博愛的行徑!”
玲瓏恨道:“就是!而且還傷了我妹妹,我非剁了他不可!”
鍾敏言見她蠢蠢欲動,趕緊拽住,低聲道:“你能做什麼呀?哪裡斗的過他!此事自有師父他們擺平,我們不好插手的!”
玲瓏跺腳急道:“小六子就會說喪氣話!難道天下就他一個人會用咒法!哼,我也會!看誰的咒符多!”
“就算,比咒法。你也,贏不了他。”
禹司鳳的聲音忽然從旁邊傳了過來,璇璣急忙轉身,卻見他站在不遠處,臉色蒼白,眼神卻溫柔,憐憫地看著她頭上裹的繃帶。
“啊,司鳳……”她叫了一聲,忽然想起自己剛被雷劈中的時候,有人叫了她一聲,現在想來,應該是他。
“我、我沒事的。”她結結巴巴地說著,“不疼不癢,頭也不昏,就是流了點血……那個人的雷威力不大……”
禹司鳳搖了搖頭,走過來看了看她的傷勢,目光冰冷,低聲道:“他居然傷了你。”
我沒事的……璇璣還想解釋,不知為何,見到他猶如寒冰碾碎的眼神,登時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你剛才說的是什麼意思?!”玲瓏指著他的鼻子吼,“我贏不了他,你能贏?!”
禹司鳳也不看她,只在璇璣頭上輕輕摸了一下,說道:“我也,贏不了。我們幾個,都贏不了。何況,場外鬧事,你父親,也難做。”
玲瓏聽到他提起褚磊,滿肚子的邪火登時消了一半,卻還不服:“你要是真關心璇璣,咱們幾個就一起去對付他,不信贏不了!”
璇璣趕緊拉住她的手,急道:“好姐姐,我真沒事,你可別再惹事了。萬一把爹爹惹怒,咱們又要被關在明霞洞了!我是再也不想去那裡的。”
玲瓏被她這樣軟語哀求,也只好作罷。
正好眼看那個烏童下了臺,不去內場站著,卻跳出場外,想來是不想觀看其他比試,先回去休息,當真傲氣十足。
玲瓏一看到他那張充滿奸人意味的假笑臉就來火,見他走過來,便卯足了勁用眼神凌遲他。
大概是她眼神太熱烈,烏童很快就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一轉頭,剛好對上玲瓏怒焰滔天的目光。他微微一怔,似是不明白為什麼一個漂亮的小女娃要這麼看自己,目光微微一掃,正好看到站在旁邊的璇璣,她頭上包了繃帶,臉上還留著血跡,想必是被自己剛才的五雷大法打傷的。
他登時瞭然。
再看看玲瓏火大的樣子,他很欠扁地一笑,用手指在臉上颳了一下,示意他們修行不足,丟人。
“我忍不住了!”玲瓏壓低聲音吼,“現在就要去揍死他!”
她捏緊腰上的斷金,恨不得千萬劍下去把他刺成馬蜂窩。
璇璣死死抓著她的袖子,不給她動。她抬頭,就見烏童蔑視地對她一笑,轉身便走遠了,她甚至能猜到他嘴裡此刻正低聲說著什麼,比如少陽派不過如此,掌門人的女兒弱不禁風之類。
她咬了咬下唇,還是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