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昏暗,寂靜四周沒有半絲聲響,天空中野鳥正成群結伴飛回巢穴。
援兵還沒有出現,粗略推估她拾來的柴校還能再撐幾個時辰,但如果柴枝燒盡了的話呢?山上毒蛇猛獸多,如果沒有火光的驅逐,他受傷不能動彈,她又無法防禦抵抗,屆時將是無法想象的後果。
童進自行運氣,雖然腿部骨折,但氣行還是可以在受傷部位外遊走,雖然無法完全集中,至少能勉強擊出幾掌嚇敵。
她忙碌地將柴枝拖到距離較近的地方,這已經是盡她最大的努力。自知此刻處境艱困,只盼皇兄能早日看到這煙,儘快派人救援。
“你餓嗎?”他突然問起。
“不會。”她還滿耐餓的。
“可是我餓了。我懷裡有幾片乾糧,陪我吃吧。”長時間在沙場作戰,讓他養成隨身攜帶乾糧的習慣;沒想到,在不打仗的現在,這些乾糧還能派得上用場。
瞭解他是怕她餓,所以故意要她作陪。
她坐到他身旁,替他扳開乾糧,一半給他,一半給自己。
“小時候,父王和母后曾帶我和皇兄一同到山林裡狩獵,那時隨身的東西並不多,不過記得那時唯一能食用的東西就是這種乾糧。”她小口小口地啃著,可惜乾糧太硬,又無水可飲用,只能慢慢吞嚥下肚。
“那是一段多美好的時光,父王和母后是如此愛著彼此。”她怔怔地開口,似乎未察覺到自己正將心中所想說出。
“後來父王聽信術士讒言,相信母后是不祥之人,獨排眾議,免去後位,並放逐至冷宮。母后因受不了父王的冷淡疏離,不久即在冷宮中自縊身亡。”眼睛起了層霧,讓她看不清眼前景象。
“母后、母后,您丟下瑩兒不要了……”哭泣不停的小小身影,痛苦地伏在用白布裡著的屍體上。
紅腫的雙眼、沙啞的嗓音,手緊抓著白布不肯放手,深怕一放手,母后就真的消失不見。
皇兄跪在她身邊,一滴淚都沒有落下,只是將手牢牢握緊她的。
“公主別哭了,人死不能復生。”母后的隨身宮女邊拭去臉上淚水,邊柔聲勸道,跪在地上焚燒紙錢的宮女們個個泣不成聲。
誰也沒料到風光走過十幾載的皇后,下場會是這般淒涼,屍首只能擺在冷宮內,皇上竟連弔唁都不來。
“母后,我多燒點紙錢給您,這樣您在那個世界就不用再愁什麼了。”她只願母后在另外一個世界無憂無慮。
拿起地上的所有冥紙,信念堅定地將其一張張平整放近火堆中。
“公主,別燒了,皇后要是知道你這麼傷心,她也會難過的。”宮女們哭著制止。皇后生前最疼愛的十五公主竟像發了瘋似地,不停燒著紙錢。
皇兄站起身來,什麼話也沒說,只是走到她跟前打了她一巴掌。
“清醒點。”用近似冷酷的話語說著。
她撫著臉。皇兄的眼裡沒有淚,卻難過得紅了眼,冰涼如寒水的眼眸彷若訴說著要她振作,別再讓死者擔心放不下。
那一刻,她才真正接受了事實。
縱然淚不停的流,母后也不會再回到她身邊。
“別哭。”童進雙手攤開擁住她。
冷淡、與人疏離,都是因為對這個世界感到失望所致,身處在是非多如牛毛的宮中,也唯有如此才不必再為誰傷心,不會再被誰傷害。
過度壓抑的情緒,該有適當的宣洩管道。
“不好意思。”自母后去世後,她就再也沒哭過,今天卻反常地在他面前哭了,她責怪自己的失態,卻還是止不住淚水。
“沒人會怪你,哭是種正常的發洩。”拍拍她的背,要她放心地哭,卸下平日的冷漠。
嗯。她點點頭,沒多說話。在他的懷中,讓她感覺放鬆,有一種從未有的舒暢和說不出的自在。不懂自己為何會有這種感受,但至少在這一刻,她是真的確切感受到他的與眾不同。
不遠處,一陣踏踏馬蹄聲響起,兩人還沒意會到發生了什麼事,眼前即已出現援兵身影。
“十五公主、童將軍!你們沒事吧?”徐靖騎著馬來到火堆前,幸好夜晚火光明顯,讓他們輕易就找到人。
“十五?”鄭瀾青隨後趕到。
李瑩愣住,沒料到他們會這麼快出現。
童進放開手,假裝若無其事。
“你受傷了嗎?”徐靖跳下馬,巧妙擋住鄭瀾青的視線,上前檢查童進的傷勢。
那夜,夜太黑,掩去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