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少白麵無表情地被寧湖衣拉來扯去,陌生的指尖不時觸碰到他的身體,讓他想到了在心魔幻境中看到的景象,心底莫名地浮起一股躁動。對面前復又恢復正常的男人,他已經不知道該懼怕還是退避三舍,可怕的是心中竟還有第三種感情,蠢蠢欲動地牽扯著他往寧湖衣那處靠去。他好像分成了兩個自己,一個站在懸崖邊搖搖欲墜,另一個抵在身後微微用力往前推著,但又未盡全力,再要多加一份他就要墜入深淵了,卻偏偏沒有。
替顧少白整理好衣襟,又幫他繫上腰帶,寧湖衣狀似隨意地問道:“怎麼不說話?”
顧少白偏了偏頭,避開寧湖衣的目光,唇緊緊閉著,始終不肯開口。
“少白。”靜默片刻,寧湖衣沉聲喚道,話中帶著些薄嗔,卻沒有責怪的意思,反而更顯寵溺。
看寧湖衣如此,早消下去的慍怒又浮了上來。這般惺惺作態,都讓人懷疑在西極池三番五次對他下殺手的不是眼前這人了。變臉也變得太快了些,直教人猝不及防,還是說他想如何就如何,就算上一刻還與人刀劍相向,下一刻他反悔了,別人也得賠笑侍奉著他?未免太自大了些!顧少白冷哼一聲,一衝動,責問脫口而出:“你喊誰?”
寧湖衣笑了:“不是你,那是誰?”
顧少白無言以對。
“還生氣呢。”寧湖衣抬手摸了摸顧少白的腦袋,把他往懷中攬了攬,緩緩道:“先前在村中,我受撼天鏡內的邪氣影響,因而走火入魔。旁人可能察覺不到,但撼天鏡與我休慼相關,若被邪氣所侵,我亦不能倖免。當時神智全失,受累於你,是我的錯。”
如此好言好語,說得比唱得好聽。顧少白稍稍抬眸瞥了一眼,仍舊不願輕信於他。
寧湖衣不甚在意,頓了頓,換了副模樣,鄭重其事道:“但在西極池中,確實是我故意。”
一句話成功引起了顧少白的注意。他知道寧湖衣慣會哄人的,黑的也能說成白的,即使做了見不得光的事,也會想好天衣無縫的藉口將自己摘出去,如此直截了當地坦白卻是破天荒第一次,他轉性了?
寧湖衣捏了捏顧少白的臉頰,解釋道:“我算得西極池中恐或有你的命定法器,遂帶你來此。然而縱使命定法器現世,不費一番功夫也是得不到的,你修為又如此之低,便出此下策,讓你在渾不知曉的前提下於危難中激發元神潛能,收服法器。不破不立,若讓你順順當當與法器接觸,如今許是兩敗俱傷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