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術混淆了雲蕊對鎮派結界的感應,這會兒山門將合,怎可能再讓她尋隙逃了。
不過一連幾日被她煩擾糾纏,甚至連少白都頗有微詞,讓她看得見摸不著這種暢快事還是能做一做的,遂在最後關頭將施加在雲蕊身上的法術解了開來,又迅速制住她雙腕,裝模作樣地變出一對墨玉鐲子替她套上,哂然一笑,道:“前日偶然得了這對鐲子,覺著襯你非常,看看,喜歡麼?”
說罷親暱地捏了捏雲蕊的手腕,捨不得似的抓住了就不放了。
雲蕊氣結,竟在如此要緊的時刻被他鉗住雙手,害她脫也脫不得身,再等下回又不知該何時了,一時懊悔至極,又怕被寧湖衣看出端倪,只得生生壓下怒意,強作嗔意:“人家不喜歡,黑漆漆的,難看死了。”
恐寧湖衣從她脈門中探查出不對,雲蕊難為情地抿嘴一笑,用力掙動手腕想從寧湖衣掌中脫開。寧湖衣眉頭微皺,面露遺憾,慢條斯理地替雲蕊摘下手鐲,歉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溫言道:“好,那就取了,下回尋個更好看的給你。”
寧湖衣一字一句極其緩慢地說完,這才依依不捨地放開雲蕊的手,剛巧結界也在這時安然無恙地閉合了,“啪嗒”一聲落下一塊玉簡,被寧湖衣拂袖收去。
兩人你儂我儂旁若無人,鮫珠內的顧少白看不下去了,冒著壞人好事被驢踢的危險嫌惡出聲:“能不能讓她走遠點!男女授受不親,光天化日成何體統!”
“呵呵。”寧湖衣笑了笑,一邊遊刃有餘地應對雲蕊,一邊分神注意著顧少白,暗道他憋了這麼久才出聲,似乎比平日晚了許多呢。
不知為什麼每次看顧少白為雲蕊生氣心裡就莫名地十分愉快,寧湖衣笑意不止,知道顧少白正在看他,忽地心生一計,閉了閉眼睛,復又睜開,瞳內隱隱泛上一層金光,緩緩看向雲蕊,將她一張嬌滴滴的臉蛋一分不差地看進眼中。
撼天鏡中,本該顯現雲蕊臉龐的地方漸漸發生了變化。顧少白第一時間察覺出了異樣,以為是鏡子出了問題,遂舉起晃了晃,又調轉視角四處看了看再轉回,待目光再次落到雲蕊臉上,猛地被駭了一跳,差點沒跌到地上去!
雲蕊的身體還是那般模樣,腦袋已變得畸形,面板乾癟赤紅,毛髮全無,眼如銅鈴,血絲遍佈,豁口般的嘴被三四排層次不齊的獠牙撐著,根本閉合不上,因為說話而一扭一扭地蠕動著,還在不停往下滴著渾濁的口涎,哪裡還有人樣!
顧少白扔了撼天鏡,趴下去吐了。許久才緩過神來,直覺一定是寧湖衣心血來潮又作弄他好玩,怒不可遏地罵道:“什麼鬼東西!”
寧湖衣笑:“她的真面目。”
“她?”顧少白一愣,有些不敢置信:“是雲蕊?”
寧湖衣沉吟一陣,意味深長道:“是,也不是。”
顧少白腦袋轉得飛快,立刻猜到了一點端倪:“她被髒東西附身了?”
“差不多吧。”寧湖衣不欲多言,只顧逗弄顧少白:“怎麼,嚇著了?”
顧少白沒有說話,才不承認他被嚇得不輕,甚至連撼天鏡都給扔了,其實他只是佩服而已。
對,佩服,如滔滔江水般綿綿不絕的佩服。佩服寧湖衣日日跟這麼一位“鬼美人”形影不離而面不改色,佩服他忍著口水三千還能與人把臂同遊秉燭夜談尋歡*,果真是個能人所不能的勇士,讓人望塵莫及!
寧湖衣以為顧少白嚇得不敢出聲,心裡破天荒地有些愧疚,開口安慰道:“小鬼作亂而已,掀不起風浪,莫怕。”
顧少白吐血,老是這麼一副一切盡在掌握的樣子真的好嗎?明明他才是先知先覺的作者。
不過既然能將雲蕊的真面目展示給他看,那他應該是在做戲了?所以大師兄和小師妹根本沒勾搭上,全是假的?顧少白恍然,覺著寧湖衣也不是那麼不可救藥。可他不和雲蕊勾搭上,劇情還怎麼走?少了雲蕊,他還有什麼理由針對男主,又該怎麼激勵男主奮起呢?
顧少白心情複雜,又喜又憂,一時無言。
而在顧少白眼中已與妖魔無異的雲蕊壓根一無所覺,看結界閉合私逃沒戲後便打消了念頭,再次把注意力放回蠱惑寧湖衣身上,纏著寧湖衣撒嬌道:“大師兄,你好壞,老早答應人家要帶人家去你的洞府玩兒,怎麼總是說話不算話呢!”
一個還沒有道侶的女修無端端纏著一個男修要去他的洞府,無異於邀請了。寧湖衣面無表情地看著雲蕊,一雙眸子彷彿洞悉一切,看得她脊背發毛,就要撐不住時忽而見他展顏一笑,點頭應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