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受不起啊。”
賈母這一跪,不說邢夫人尤夫人等,就是王夫人,眼看著自己親生女兒給自己行禮,哪怕心頭酸澀難當,很想受了這禮,可也清楚的知道,以元春的身份,今天的場合,不說自己,就是這滿屋子裡的人,誰也受不起元春的理,深究起來,這就是越禮,忙也跟著跪了下來:“娘娘萬不可如此,您是尊,我們是臣,如何可受得這禮?”
元春雙眼垂淚,緊上前幾步,一手攙了賈母,一手扶了王夫人:“你們受不得我禮,卻如此多禮待我,可知我心頭有多苦?”
賈母和王夫人一聽這話,具是心頭酸澀,險些落下淚來。一家子的骨肉親,卻因為這規矩禮教,不得不做如此多的禮儀,不得親近,這痛楚,可不是折磨人入骨?尤其賈母曾親自撫養元春,與元春祖孫情切,王夫人是元春生母,骨肉連心,更是疼進了心坎裡。“娘娘……”三人對望,盡皆哽咽難言,嗚咽對泣。邢夫人,李紈,王熙鳳,迎,探,惜三姊妹等圍繞在側,也都哀慼不語。
許久,還是元春先收了淚,強笑著安慰了賈母王夫人道:“當日既送我到那不得見人的去處,好容易今日回家娘兒們一會,不說說笑笑,反倒哭起來.一會子我去了,又不知多早晚才來!”這話裡,多多少少,還是帶了一絲怨怪的。賈母和王夫人臉上頓時就顯現出了難堪痛楚之色,見此,元春眼中也是懊悔之色閃過。
邢夫人看著這氣氛又僵住了,看著滿屋子人,也就自己身份還高些,少不得再勸幾句:“娘娘說的是,好難得回家一趟,一家團聚,正該好好說說笑笑,怎麼倒哭起來了。娘娘這些年的一切,可不都是為了家裡老太太弟妹能好?如今見你們難過,心裡可不得傷心難過?老太太弟妹還是快些笑笑,也叫娘娘心裡寬慰些。”
“你說的是,你說的是。”賈母忙不迭的抹了抹淚水,請了元春上座,扯起了嘴角道,“是我弄岔了,這麼好的日子,還招娘娘傷心。”一邊又看了王夫人道,“快些高興些,娘娘好難得才回家,正該一家子好好樂呵樂呵才是。”
王夫人也不是不曉事的,忙也跟著擠出了笑來:“是,老太太。”又笑對元春道,“娘娘方才看了園子,可還滿意?那園子圖紙,還是咱們老爺親自找的人去繪製的,那園子修築時,我也看了,擺件什麼的,我也看過了,只不知,可還和娘娘的心意?”
元春自是連連點頭:“園子非美輪美奐不足以形容,老爺太太對我一片心意,我豈有不滿意的。只是太太看著,清瘦多了~”比之前進宮請安見面時,消瘦了整整一圈呢,可見為了園子,她都忙成什麼樣了。想及此,元春的母女親情登時溢滿於心,看著王夫人的眼神越發充滿了敬重。
王夫人看著女兒這樣,臉上的笑容也寬心了許多:“只要娘娘滿意,我就不辛苦。”
元春看著她,咬住唇:“太太……”
王熙鳳怕再說下去,又要變成母女心酸相望的場面了,忙站出來,笑道:“娘娘只管寬心便是,如今省親園子已經完成,娘娘又對此十分滿意,二太太此後不必再勞神費力,又達成了讓娘娘歡心滿意的初衷,此後定能好好休養,保重身體的。”
這一打岔,元春倒是回過了神來,想起自己的身份和如今所處之地,登時有些後悔方才的情緒外露,可再轉念一想,失態就失態了,王夫人是她親母,母女親情,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任誰都不好說什麼。而且聽王夫人前幾次進宮見她時說的話,王夫人如今在府裡的日子似乎不好過,如今有自己在眾人面前表露態度,想必王夫人以後在府裡會體面許多,這樣,也算是報答了王夫人為她盡心盡力修築園子的苦心了。“你就是璉哥兒媳婦?往日就聽母親說你聰明能幹,今日啊,總算是見到了。”讓王熙鳳上前來,元春細細打量了一番,笑道,“果然是個美人呢。”
王熙鳳到底是喜好熱鬧奢華的,就算最近收斂了,可元春如今是娘娘,得了她的誇獎,王熙鳳少不得臉上還是顯出了得意之色,“不過薄柳之姿,娘娘謬讚了。”
元春拍拍她的手:“都說你是個最爽利不過的性子,怎麼倒跟我如此客套。”王熙鳳連說不敢,元春笑笑,知道她拘束,也不以為意,畢竟以她如今這般的身份,王熙鳳要真跟對賈母一樣對她,那才是真的錯了,又看了三春等人,不由就嘆了一聲,“這就是三位妹妹了?都這麼大了,我都不認得了。”
賈母忙叫三春上去覲見:“娘娘進宮時,三個丫頭都還小呢,莫怪您不認得。迎春探春惜春,趕緊見過娘娘。”
“見過娘娘~”迎春探春惜春齊齊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