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玉梭道:“此時也沒了太陽,不如咱們別走那遊廊。從小橋過去,到池邊玩玩如何?”
玉梭也說很好,就依小姐主意。
於是二人穿過一帶槐林,老槐盈盈,夕陽下愈發令人心生涼意。出去後走上青石羊腸小徑,古藤礙首,香草鉤衣,絲絲騰騰的異香撲鼻。
二人走完了小徑,便順著圍牆而走,很快就見一帶清流,從花木深處曲折處流出。如碎玉一般瀉於石隙之下,又走了幾數步,漸向北邊,平坦寬豁,遠遠就看見了一座小亭,依水而立。亭裡有個人站著,正憑朱欄俯看水面上的金魚,手裡捏了些小食,水面上便騰起錦被似一片。
“玉梭你看看,誰在哪兒?”因天色漸暗。又隔得遠,祈男看不出那人是誰,便問玉梭。
玉梭先向前邁了幾步,又眯起眼來看了半天,有些猶豫地道:“看不太清,只知道是位少爺,也不知是大少爺,還是三少爺?”
祈男便問她怎麼看出來的?
“面目是看不清了,可身上那件—琥珀色暗紋緞面鑲領銀灰底子五彩紋樣緞面窄袖圓領袍,我記得還是上回大小姐賞出來的料子,太太只拿出來給大少爺和三少爺一人做了一件,說七少爺還小呢沒做。就為這事四姨娘鬧了幾天彆扭,到底太太還是沒理會她。”
玉梭有些猶豫地說著,見祈男又向前去,不由得一把拉住她道:“小姐,要不咱們還是換個地方吧!少爺在這裡,咱們讓讓好了。”
祈男不覺奇怪道:“都是一家兄弟姐妹,他在這裡我就不能去了?這諾 大一池碧水,許他看就不許我看?再說我不招惹他,最多問句好罷了。”
玉梭只是擔心太太,早先八小姐不過去外書房裡,叫太太聽見了便是一通打,不許庶女接近自己嫡女之意是明而顯之了,九小姐何必再於此時生事?
“算了,晚上看荷花也看不清,不如咱們還是回去吧!”玉梭拉著祈男,不讓她再向前。
不想這裡拉拉扯扯,亭子裡的人也早看見動靜,便招手笑著喚了一聲:“誰在那石徑上?”
這下想退也退不回去了。
祈男忙向前緊走幾步,口中笑道:“哪位哥哥在亭上?”
待她走上亭家的石階,這才看清,原來既不是大哥祁陽,也不是三哥祁候,竟是寄居在她家的,趙昆。
“原來是昆表哥,”祈男便不像剛才那般自如了,忙就低了頭道:“不知表哥也在這裡,失禮了。”
趙昆笑著從腰意抽出把牙骨撒金紙扇,呼啦一聲展了開來,邊開口邊上下打量著祈男:“九妹妹何必這樣客氣?你我本是一家子骨肉。若說失禮,豈不生份了?”
祈男聽這肉麻的話,渾身上下都不舒服起來,再加上對方身上燻得濃烈的香氣,引得她鼻子裡癢癢的,又想打噴嚏,又想流鼻涕。
玉梭微微抬頭,見趙昆一雙眼睛只在自已小姐身上打轉,便有些留神,再看對方,在家也打扮得十分光鮮,頭上烏綃方幘,露出那赤金龍頭簪兒,巾上斜嵌個琥珀漢□,腰上又是荷包又是玉佩,足有十幾只之多。
趙昆卻只留心在祈男身上,見她長長的眉,眉彎新月,遠山淡畫出雙蛾;一雙秀眼,眼溜秋波,碧水輕盈含一笑;粉嫩雙腮,鼻邊紅杏淡白雲;嬌豔朱唇,齒上櫻桃明素玉;圓潤雙肩,新藕琢成香玉臂,只可惜最後那一樣隱在紗衫子下,見不得,也摸不到。
好個蘇家九妹!果然比別人都出色些!
“妹妹別隻站在那下頭,上來說話!”趙昆殷勤伸出手去,欲攙祈男進得亭裡來。
祈男忙道:“不用了不用了!”說實 話她對自己這位表哥實在沒有什麼好印象,一眼看去便是紈絝子弟,吃喝玩樂四字如印在額頭上一般,再兼他看自己的眼光,如鉤子似的讓人抬不起頭來,三者放於一處,她現在只後悔自己沒聽玉梭剛才的話,若能及時抽身退回去就好了。
果然趙昆不讓她回去,口中勸道:“此時正涼快,水面又有金風拂面,玉露輕送,看這下頭魚兒多好,又活跳又調皮,九妹妹何必這麼快走?有我在此,再好陪著妹妹取樂!”
說著趙昆又向下連走幾步,這就直接站到祈男眼前:“來吧來吧!”手也已經伸到了祈男眼皮子底下。
玉梭機靈走到二人中間,不動聲色地地擠開了趙昆那有些不太安份的手,口中陪笑道:“昆少爺有心了,只是才小姐出來了半天,只怕姨娘著急,也該回去了,這天色也暗了,若遲了,又沒個燈籠,怕不太方便。”
趙昆沉下臉來,看著玉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