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男看看不好,上來將月容扶回座位,然後款款勸著祈纓:“過去的事不必提了,有些事還是放在心裡,不說出來為妙。我知道你為姨娘不服,不過姨娘吉人自有天相,看這回,不是這然渡過一劫麼?”
祈纓氣呼呼地坐著,半晌憋出句話來:“就算大哥哥將來做了主,我也不必靠他!我出閣自有人家,何必還要看他臉色!且不知道,將來誰要靠誰呢!”
祈男聽了心裡一動,由不得抬頭,看了祈纓一眼。
難道她也聽說了什麼?關於羅家?關於選秀女?
月容滿心滿意只有祈纓這個女兒,見她因惱生忿,知道自己一時勸不住了,只有掉轉過頭來,求著祈男:“九小姐,你看你這六姐姐,嘴裡說得都是什麼話?你看在我的面上,別認真計較,她雖比你大些,也不過小女兒似的,有些氣話說不得,只是說了,咱們就都裝聽不見吧!”
祈男忙拉著月容的手:“姨娘放心,我本不是那起尋不是逞口舌的人,這屋裡說的話,只叫它留在這屋裡便罷。”
月容放了一半的心,也不知能不能信得過祈男。不過對方是救過自己一回的人,她知道祈男是沒有壞心的。
外頭有丫鬟的聲音響起:“二姨娘,藥煎好了,請姨娘趁熱現在喝了吧!”
月容有些抱歉地看著祈男:“九小姐,恕我不能相陪了!也不便拿進來喝,免得弄的這裡也一股子藥味,那太醫又特意吩咐了,說晾涼了藥性大減,少不得現在去捏了鼻子喝乾了完事。”
祈纓忙起來,親自扶了月容回房,又吩咐了丫鬟們幾句,方才回來。
祈男正自於屋中轉悠,見屋裡陳設確實十分陋鄙,桌子又黑又舊,並有不少留痕,顏色也褪得差不多,只看得出來,原本是一張紅漆填繪字紋雲蝠紋的八仙桌。
不過舊歸舊,破歸破,卻是用鹼水洗刷得乾乾淨淨,上頭擺著只黑漆嵌螺鈿花蝶紋圓盒,也跟桌子一樣,舊得很了,幾隻螺鈿都脫了空,留下洞眼兒禿禿的,甚是不雅。
再走到後窗處,祈男推開隔欞向外張了一張,只見外頭兩溜青籬,上頭花草不過只得一半,另一半也是光禿禿的。
才看到這裡,玉梭提醒 的聲音從背後響起:“六小姐回來了?”
祈男忙回到桌邊,眼見祈纓悶悶不樂地進來,先就問了一句:“姨娘沒事吧?”
祈纓勉強掙出笑來:“沒事,喝了藥,睡下了。”
祈男點頭:“姨娘是個有福氣的,眼見過了這一關,再有個把月,老爺回來就好了。”
話裡意思,大家心照不宣。
祈纓嘆著氣坐回桌邊:“妹妹是個明白人,我也就不瞞著妹妹了。”說到這裡,臉開始慢慢紅了起來:“以前我多有得罪妹妹的地方,妹妹不與我計較,出了那樣大的事,不避不讓,反而幫我,我實在心裡有愧的很。”
祈男默默陪她坐著,只輕輕點了下頭,示意知道。
祈纓已經不止是紅了臉,現在連眼眶也紅了:“我這裡,”她用手隨意一指:“妹妹也看到了,不成個人樣。我不敢比妹妹,自知是命運不濟,受了十幾年的罪,也算應當。如今眼見有翻身之際,若說心裡不想,就是騙人了。”
祈男的手,慢慢揪緊了絛帶:“姐姐這話,莫不指定親的事麼?”
祈纓重重點了點頭:“咱們女兒家,出生的事由不得自己,長大時也許多事由不得自己,可若說到親事,”她陡然咬緊了牙關,眼眸深處掠過一道血色寒芒:“這是女子成人後頭等大事,關係日後一輩子幸福,就由不得自己,也得拼了性命,伸長了手,理上一理!”
祈男細細琢磨她的話,冷不丁開口道:“聽姐姐的意思,是預備等老爺回來,尋個機會,進京一試麼?”
祈纓抬起眼皮,突然笑了起來:“妹妹是真沒心眼,還是假作不知道?進京的事且得幾個月後,明兒太太宴客,卻是近在眼前的!”
祈男大吃一驚,莫非祈纓也知道羅家的事了?看來華成院跟大房有些枝枝節節的關係!
“姐姐,”祈男垂下了眼瞼,似乎被對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姐姐這話何解?太太宴客,跟姐姐剛才的話有何關係?還是說,明兒的事,太太其實是另有打算?”
☆、第百四十三章 說實話
祈纓呆了一下,過後邊笑邊搖頭:“九妹妹,”她臉上半是好笑半認真:“咱們就不必打這啞謎了!據我近日看來,九妹妹你最是個靈透的心的人,如何會看不出太太的意思?眼見大哥哥要捐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