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就在辦公室的沙發上湊合了一夜。
早上,楊望傑洗了把冷水臉,和尹宵下樓吃些早飯。他卻沒想到在街角那家有名的餛飩店門口遇見寫意迎面而來。
她精神很不好,施了些粉,也掩不住那副黑眼圈。
“寫意。”他叫她。
“是你啊。”寫意笑著打招呼。
“這是我朋友尹宵。”楊望傑介紹。
寫意點頭,“我喝過尹先生的喜酒。”
她走了以後,尹宵看著她的背影,“人挺漂亮,難怪勾得我們楊兄以前神魂顛倒的。” “尹宵,我和她是普通朋友。”楊望傑笑。
“她對你普通,你對她普不普通,難道我還看不出來?到此為止到此為止啊,妹夫。”尹宵揶揄說。
朝另一邊走的寫意拐了個彎,過了馬路下樓梯去坐地鐵。
她看見前面有個高高個子的男子,背影很像厲擇良的樣子,她驀然一呆,兩秒鐘後卻傻傻笑了笑,他怎麼可能這個時候出現在這種地方。每逢這種時刻的地鐵裡沉悶地像一個鐵罐子,就算你想轉個身也要費極大的力氣。
他不是遭這種罪的命。所以沒有人能想象要是有一天厲氏這兩個字一錢不值的時候,厲擇良如何自處?
他那天專門從B城回來看她,還有他說的那些話。他從來沒對她說過什麼甜言蜜語,可是就是昨天他講了一次又一次,好像就怕沒有什麼機會再表達了一樣,甚至在那樣侷促的情況下向她求婚。 一點一點聯絡起來,就是一副要訣別的樣子。
電話沒打通以後,她沒有再找他。
也許他很忙,也許他原本就是想消失。
若是他能想起她來,沒有找不到的。
早晨高峰期的地鐵站,原本就很嘈雜。有人看著報紙,有人講電話,有人拿著熱騰騰的早點一邊等車一邊吃往嘴裡塞。
她知道厲擇良在家吃飯的時候連話都極少說,從小被教養出來的習慣。早餐吃什麼,晚飯吃什麼估計都是頭一天定好的菜譜。
所以這樣平民的生活,他一輩子也無法體會。地鐵來了,站臺上的人們蜂擁而上,有人從她身後衝上來,撞到寫意的肩膀。她手一滑,將手機掉到地上,她急忙彎下腰去拾,卻不想人太多誰只是碰了她一下就一個踉蹌狼狽地朝前撲去,就在那個時候一隻有力的胳膊拽住她,將她拉起來。 寫意回身定睛一看,居然是厲擇良。
“我本來想突然出現得更加有驚喜一點。”他站在流動的人群中,衝她淡淡笑。 “阿衍。”她微微一張嘴,叫出這兩個字。
“恩?有沒有驚喜?”
“你……”寫意吸了口氣,問了句最想問的,“你怎麼在這裡?”
他卻避而不答,一改本性,反倒嬉皮笑臉地說:“沈小姐,好巧,我也是來坐地鐵。”
10——6
這一天,氣溫突然就驟降,可是他的笑臉就像冬日的暖陽,一掃這天氣帶來的陰霾,可惜掃不去寫意和他身上的沉重。
她知道,那是他一貫的強顏歡笑。
他說完,走了幾步拾起手機還給她。
鮮少見他用這樣的態度說話,一時間寫意怔了怔,才問:“那邊的事情呢?”他怎麼可以將那邊的爛攤子扔下不管,如此氣定神閒地站在這裡。
說話間第二班地鐵又來了。
他問:“你不上車了麼?”隨即不待她回答就拉著她擠了上去。
其實,她不知道,他一早就出現在樓下,卻躊躇著不知道怎麼上去,於是等到她出門上班。他便跟著她坐了公交車,再過馬路,擠地鐵。他就那麼遠遠地看著她,靜靜地沉溺其中不想受到打擾。
他們找了個地方落腳。人流跟著湧進車廂,他將她護在角落裡。突然在人群的夾縫中,有人摸索著握住她另一隻垂下去提著通勤包的手。那隻手,指尖有些涼,掌心卻是溫熱的,修長的手指覆蓋著她,握在掌中。
寫意一絲劉海滑到額前,將手抽出去,攏了攏頭髮,順手將換了一隻手拿包。
裡面有個乘客臨到開車又慌張著要下去。那人莽莽撞撞地從厲擇良身邊擠過去的時候,寫意看見厲擇良的眉心微微地皺了一皺。
寫意瞄了瞄,旁邊擠得滿滿的座位,問:“需不需要找個地方坐下?”她很擔心有人粗暴地撞著他,或者站久了腿疼。
厲擇良搖頭,“不用。”
“要不你站裡面,我站外面。”她提議。
他沒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