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珪湊到他耳旁道:“開心的時候到哩!”
這正是每次拓跋珪偕他去玩說的話,不同的只是今次以漢語說出來,忽然間,逝去了的童年歲月又似重現眼前。
拓跋珪怪叫一聲,領頭奔出營地。
燕飛如影附形地追在他身後,兩人迅如流星的直馳出營地,遇林穿林,逢丘過丘,繞個大圈朝平城的東北方掠去。
他們有時會跳上樹梢,又連續翻幾個筋斗回到地面,像一對愛嬉鬧的小孩子,誰想得到他們一個是有機會問鼎天下的一方霸主,另一個則是有機會成為天下第一劍手的超卓人物。
一口氣下,他們走了近三十里路,來到平城東北方里許近處的一座小山崗。
兩人不約而同的蹲下來,俯瞰平城。
他們對視而笑,因此為他們兒時的慣常動作,只不過看的或許是平原的野馬,又或鄰營的美麗女孩。
拓跋珪嘆道:“佔領平城是我自小以來的一個夢想,不論對我們或漢人來說,平城都是必爭之地:塞北有哪一座城池,位於漢胡交界之衝,內外長城之間。長城就是在其北面的高山峻嶺之間婉蜒起伏。”
燕飛點頭道:“平城西界黃河,北控大漠,東連倒馬,紫荊之關,南據雁門、寧武之險。境內山巒起伏,溝壑縱橫,形城無數天然開塞,進有依託,守有屏障,確是兵家必爭之地,我真不明白燕人怎會如此疏忽,任你大軍南來,幾近沒有設防。”
拓跋珪笑道:“怎會沒有設防呢?慕容垂在平城北面長城關防長期駐有一支約三千人的部隊,為的就是要阻止我們南下。不過我們今次藉辭進攻戰馬,大概成功混了二千人進來吧!”
燕飛一呆道:“你們只有二千人混進來?不是說這二千人只是先鋒部隊嗎?”
拓跋珪苦笑道:“確是先鋒部隊,不過我們只能憑此支部隊攻陷平城,還要在一天內完成,否則若讓慕容詳把駐守長城的三千人調來,我們勢要全軍覆沒。”
燕飛駭然道:“你不是說笑吧?長城外竟沒有大軍牽制對方在長城的部隊?你究竟是來送死還是攻城?”
拓跋珪道:“這已是我能抽調的人馬,我們正和赫連勃勃處於對峙的險峻形勢,又要鎮壓賀蘭族仍在負隅頑抗的部落,能有二千多戰士來攻打平城,已相當不錯。”
燕飛頹然道:“虧你還說要兵不血刃攻下平城,真不知該好氣還是好笑。”
拓跋珪沒有赧色的微笑道:“當然要兵不血刃地去智取才成,假如是訴之勇力,二千多人不消一個時辰全要伏屍城牆之下。明白嗎?我的小燕飛。”
第六章 料敵如神
拓跋珪凝望平城,從容道:“慕容垂的幾個兒子慕容寶、慕容詳和慕容麟,表面看去精誠團結、威風八面,其實只是仗著父勢,更怕失父寵,所以裝出這個樣子。事實上人人各為己利,明爭暗鬥,我早把他們看透。”
燕飛明白他的個性,深謀遠慮,早在少年時已著手部署復國的大計,對於一直在暗裡支援他的慕容垂,當然是瞭如指掌。
拓跋珪淡淡道:“慕容寶最擅收買人心,故能在慕容垂的手下重將裡贏得良好聲譽,也最得慕容垂重視。慕容垂自立為燕王后,便以慕容寶為太子。”
又啞然失笑道:“慕容寶或許是沙場的猛將,不過為人剛愎自用,只顧眼前之利而缺乏遠見,最大的缺點更是沉不住氣。只要能針對他的弱點,不論其所率之兵如何強大精銳,仍是有可尋之隙。”
燕飛心忖這番對慕容垂兒子們的看法,該一直深藏在拓跋珪心底內,到此刻方找到自己這傾訴的好物件。
拓跋珪也不是興到閒聊,而是藉與自己談話,整理好對付慕容垂的全盤戰略。知己知彼,始有擊敗此超級霸主的可能性。
拓跋珪對攻陷平城顯然已有周詳計劃,亦不是因要重溫小時樂趣和他到這裡看平城的風光,而是在耐心靜候。
點頭道:“對他們你確下過一番工夫。”
拓跋珪道:“慕容麟狡詐多變,輕情薄義,曾出賣長兄慕容令,累得慕容令兵敗慘死,一直不為慕容垂所喜。到淝水之戰後,仗點小聰明立下軍功,方再得慕容垂重用,被任為撫軍大將軍。不過其奸詐反覆的性格始終難改,現在是小心翼翼夾著尾巴做人,但終有一天會成為燕國內爭的禍源。”
又微笑道:“至於慕容詳,更只是庸才一個,好大喜功,卻從不發奮圖強,慕容垂遠征軍去後,天天飲酒行淫,不但不愛惜士民,還刑殺無度,以高壓統治平城和雁門,盡失人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