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大的兩個夾穎水而建,或可稱之為木堡,兩堡間置有可升降的攔河大木柵閘,穎水東岸亦是形式相同的木寨。
木寨外欄頂上掛滿風燈,照得寨外明如白晝,只有想送死的人才會試圖攀木欄進入。近穎水處開有一可容十馬並行的大門,把門者近百人,刁斗森嚴。此時一隊達三百人的苻秦騎兵,正從敞開的大門馳出,沿穎水南行,似乎在進行巡夜的任務。
河道的水路交通和近岸的官道,均被徹底隔斷。
兩人瞧得頭皮發麻,一時間沒法作正常的思索,早先擬好的潛入大計完全派不上用場。
燕飛苦笑道:「我和拓跋珪約定留暗記的那棵柏樹,該已變成木寨的一根支柱呢。」
劉裕苦笑道:「這就是百萬大軍的威力,換作我們,即使全軍投入日夜不停的努力,沒有十天八夭,休想完成此橫跨十多里的木寨堅防。」
燕飛心中一動,問道:「我離開邊荒集只三、四天光景,那時苻秦的先鋒軍剛剛到達,以百萬人的雄師,怎可能在這麼短時間完成行軍任務。」
劉裕一拍額頭,點頭道:「那至少須十五天到二十天的時間,還牽涉到糧草輜重各方面的複雜問題,能二、三十萬人來到集內已算相當快捷。且須把全體人員投進工事建設,方可在這麼短一段時間內建成眼前的規模。若我現在手上有數萬軍馬,便可用火箭焚燬木寨,趁對方疲不能興之時,施以突襲,包保可打一場漂亮的大勝仗。」
燕飛沉聲道:「苻融為何要這樣做?」
劉裕仰望天色,雙目神光閃閃,思索道:「若在木寨外諸山頭高地加建小規模的木寨,可以倍數提升邊荒集的防禦力,使主寨固若金湯,進可攻退可守,令邊荒集變成邊荒內的重要據點,更可控制穎水,保障糧道的安全。假如前線失利,即可退守此處。若秦軍奪下壽陽,兩地更可互相呼應,在戰略上是非常高明的一著。」
燕飛明白過來,百萬大軍像一頭龐大至連自己也無法指揮手足的怪物,但若在邊荒的核心設立據點,便可作儲存糧草、輜重的後援重鎮,看前線作戰情況施援或支援。
劉裕忽然信心十足的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秦人目前只建成防衛南方的木寨外圍和攔河的木閘,另一邊仍在大興土木,只要我們繞過前寨,便可由另一邊潛進去。」
燕飛猛地別頭後望,劉裕嚇了一跳,隨他往後方瞧去,丘坡下往南延展的密林,在月色下枝搖葉動,被風吹得娑娑作響,卻沒有異樣的情況。
燕飛迎上劉裕詢問的目光,道:「或者是我聽錯,還以為有人來偷襲。」
劉裕倒抽一口涼氣,道:「說不定是盧循又或安玉晴呢。」
燕飛觀察天空,看不到乞伏國仁的天眼,稍為輕鬆點。嘆道:「快天亮哩!我們再無選擇。兄弟!來吧!」
司馬元顯繼承了司馬道子高大威武的體型,樣貌英俊,二十歲許的年紀,正是年少有為的表率,兼之一身剪裁合身的華麗武士服,本該是任何少女的夢中情人,可惜目光陰鷙,神情倨傲,似乎天下人全都欠了他點甚麼的,該給他踩在腳底下,教人難生好感。
不過他非只是有勇無謀的人,年紀輕輕已是滿肚子壞心術,像乃父般充滿野心,誓要把其他人踩在腳下,且依附者眾,有所謂的「建康七公子」,他便是七公子之首,聚眾結黨,橫行江左。
此時他坐在秦淮樓的主堂內,身後立著七、八個親隨,神情木然,一任秦淮樓的沈老闆垂手恭立身前說盡好話,仍是毫不動容。
堂內其他賓客,見勢不妙,不是立即打退堂鼓,便是匆匆而過,躲進其他雅院廂房去。
宋悲風踏入主堂,司馬元顯和背後親隨十多道目光全往他投過來,神色不善。
宋悲風神色平靜,筆直走到司馬元顯身前,施禮後淡淡道:「安公著悲風來代千千小姐收下元顯公子的禮物。」
司馬元顯雙目閃過怒色,神態仍保持平靜,皺眉道:「元顯當然不敢打擾安公,不過因元顯想當面向千千小姐賠罪,希望安公可行個方便,讓千千小姐賜見一面。」
宋悲風表面絲毫不露出內心的情緒,心中卻是勃然震怒。即使司馬道子見著謝安,也不敢不賣謝安的賬。司馬元顯不論身份地位都差遠了,根本沒有向謝安說話的資格,然竟囂張至此,難怪凡事一向淡然處之的謝安會動了真怒。
宋悲風想到面子是人家給的這句話,立即神情不動的道:「安公還吩咐下來,若元顯公子不願把禮物交由悲風送上千千小姐,便請元顯公子連人帶禮給他滾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