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襲,雖明知是虛張聲勢,卻是—絲不苟,做足工夫,進攻退守,均深合法度。
前三排均是藤盾手,在東岸己方投石機和箭手掩護下,強闖過河心,一排一排的勁箭從藤盾手後射上高空,往敵陣投去,雖互有傷亡,仍是敵人損傷較重。
揹負石包的兵員依指示渡河,在盾牌的掩護下進行任務,更有熟水性者潛入河底,把石包移至適當的位置,一切井然有序。
另有部隊在別處渡河攻敵,讓敵人看不破他們暗裡進行的任務。
謝玄心裡想的卻是與眼前戰爭沒有直接關係的事。
他剛接到從建康來的飛鴿傳書,得悉桓衝的死訊,再睡不著,遂到城牆上來觀戰。
陣陣寒風從西北刮來,吹得他衣袂飛揚,更深切體會到渡河士兵的艱苦。
桓衝是他在謝安外最尊敬的人,若非他一力支援謝安,南晉不會出現自南渡以來最興盛的局面。這樣大公無私的一個人,竟於最不適合的時候,瞑目長逝,對南晉來說,是個沒法彌補的損失。
也實在太湊巧了一點。
桓衝之弟桓玄,卻偏是他和謝安最顧忌的人,此子不但刀法蓋世,且是縱橫無敵的統帥,其用兵之高明,尤在桓衝之上。
四年前,當朱序兵敗投降,襄陽失守,桓衝曾以桓玄為副帥,發動反擊,以十萬荊州軍,兵分多路。桓玄攻襄陽;劉波攻沔北諸城;楊亮攻蜀;郭銓攻武當。荊州軍連拔多城,震動北方,全賴慕容垂、姚萇等拚死力保住襄陽。
此事亦直接觸發苻堅南征之戰,否則讓襄陽重入荊州軍之手,苻堅將無法牽制饒勇善戰,又有桓衝、桓玄此等超卓將才領導指揮的荊州軍。
在是役裹,桓玄充份表現出他的統帥之才,成為新一代將領中唯一能與他謝玄相提並論者。
桓玄長期助乃兄主理荊州軍政,又銳意招納本土世族豪門,在荊州的勢力根深蒂固,對建康所在的揚州更有排斥的情緒心態,若非有桓衝支援朝廷,荊揚早出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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