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瑩透徹泛著幽憂的光,那是輝夜帶有恨意的眼神。
桑清滌感覺到不速之客是衝著自己來的,為了不給家人帶來恐慌所以沒向任何人提起這件事。
屋頂上消失的人影正是那隻驚弓之狐——耀空,她已經在桑家的屋頂上看著桑清滌很多天了。每當深夜耀空就伏在那裡看著桑清滌在燈下讀書,在庭院雪白的梨花樹下舞劍,看著他一手拿著刀筆一手捧著茶盞輕輕綴飲的幽雅姿態。甚至看著他在花蔭下對著夷安公主離去的方向發呆。耀空忘我地注視著桑清滌的一切根本就沒注意到輝夜的神情越來越凝重了,他已一改原來的溫柔平靜、善解人意,變得焦躁不安,深藍色的眼睛裡時常掀起憤怒的狂瀾。
征途
在小巷的深處耀空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瘦小的肩膀抖個不停,剛剛她正入神的看著桑清滌;被他突然發出來的空弦嚇得魂不附體;那聲音又讓耀空想起了那可怕的夢寐和那枝射向自己的金箭。
輝夜找到了耀空;看到她狼狽的樣子;心痛的感覺遍佈全身。他伸出手去輕輕的撥開耀空臉上的亂髮,拭去她額頭上的汗水,愛憐的低聲道:“你看你啊,哪裡還有天狐的樣子,狼狽得不成體統呢。”耀空一下撲到輝夜的懷裡大聲的哭道:“那弓弦聲真是嚇死我了,作為天狐也真是丟臉死了,你知道嗎我居然會流淚!”輝夜緊擁著她撫摩著她的背道:“我知道你會流淚,而且知道你的淚水是鹹的!”說完輝夜那張俊臉漲得通紅,他慌忙把頭轉向一旁,不敢正視耀空。耀空則不解地看著輝夜,那雙淚漣漣的金色眼睛夜空下閃爍著奇異的光芒。
忽然輝夜雙手抓住耀空的肩膀正色道:“我們該離開這裡了,當初我們說好的你要聽我的話,我覺得長安這個地方對你總是不利,還是早些離開的好。再說你所關注的那個人也要出征了。我們也不要總這麼遊蕩了,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住下來吧。”耀空心有不甘地看著他說:“也不知道桑清滌能不能平安地回來。”輝夜沉吟了半天深嘆口氣道:“別忘記你是天狐耀空,是耀眼的陽光!再過上幾百年,你的恐懼和傷痛都會平復的。到那時候你會發現人的生命是多麼的渺小脆弱了,他們大多數人都很難留下生存過的痕跡。”他頓了頓接著說:“這麼看來桑清滌回不回的來就不是那麼重要了吧。”耀空無言以對,她只是覺得面前的輝夜有點陌生了,很難想象如此冷漠的言語是出自輝夜口中,在她看來輝夜應該是永遠帶著溫和的笑容,善良體貼,擅解人意。輝夜不容分說地拉起耀空的手騰空而起,消失在夜色裡。
河西地區即今天的河西走廊,在黃河以西,祁連山、合黎山之間,地勢低平,是漢朝通向西方的黃金通道。原來這裡由月氏人居住,後來被匈奴侵佔,成了匈奴渾邪王、休屠王的領地。驃騎將軍霍去病率領著一萬精騎到達這裡。焉支山上這位年僅十九歲的統帥瞭望著朦朧的遠山和腳下的這一片開闊地,胸有成竹的對他身後的部下們說道:“這次遠征河西,是陛下對我的歷練,恐怕他覺得我還尚欠火候吧。望諸位能體會和應用我的閃擊戰術,勢必橫掃河西匈奴。”眾人連連稱諾。霍去病對桑清滌關切的問道:“千里奔襲,一人雙馬,馬到是能歇一歇,你可還受的住啊?雖然是嚴苛點,但是這是閃擊戰術的關鍵所在。”桑清滌看著大軍馬隊捲起的黃沙微微笑道:“這才方顯男兒本色,能追隨將軍實乃末將幸事!”“哈哈哈。”霍去病爽朗的笑道:“這才和我氣味相投呢,接下來的幾天你可能會碰到一生中從沒遭遇過的危險,但是這也正是建功立業的大好機會,我相信你是不會辱沒你的姓氏的。”
皋蘭山,參加了河西之戰的大漢兵士和匈奴人都不會忘記的地方。大漠的風捲帶著黃沙無情地撕扯著旌旗。連日來的長途奔襲讓大漢的將士們已是疲憊不堪,征塵掩蓋了他們年輕的面容。此刻戰場那邊是以逸待勞的匈奴盧候、折蘭二王主力。面對如此強敵他們忘記了勞累,少年們方剛的血氣直衝天際,誓要洗清多年來匈奴人帶給他們的恥辱。霍去病桑清滌等將領心裡都十分的清楚,對方人數大大多於我方,而且以逸待勞。這將是一場真正的正面戰、攻堅戰、血戰。此戰毫無取巧之機,雙方較量的不止是拼殺、戰術,更多的是勇氣、意志、膽略和視死如歸的精神。桑清滌以及萬眾將士從他們的統帥霍去病那堅定的背影上,看到的是血戰到底的決心和大漢朝的赫赫軍威。
清晨,一隻黃鸝驚擾了天狐輝夜的好夢,一縷陽光照在他俊美的臉上,夢境在他兩頰上留下的紅暈還不曾退去。他幽雅地披上那件白色袍子,目光尋找著本該在他身邊的耀空。但是周圍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