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襄正想著說辭,突覺有道目光緊緊盯著自己,抬眼一看,是那老夫人。心中一動,眼神坦然相對,對著那老夫人露出一個誠摯的笑容。
“把寶兒帶過來,給我瞧一瞧。”老夫人有絲詫異,從來沒有誰在她面前露出如此自然歡喜的神情,她所看到的,從來都是卑微和討好,或者是敬畏,這樣的神情,讓她覺得心底有種堅硬的東西在融化。說實話,這個娃兒的笑容還真是迷人,看著那個花兒一樣的微笑,只覺得人也是暖暖的,心也是軟軟的。
慕容襄隨丁顯琴走到老夫人身邊,也不管其他,很自然地拉著老夫人的衣袖,親親熱熱地喊了聲:“祖母。”她卻不知,在這個家中,一直是老夫人當家,慕容清楓並無實權,因為敬畏的關係,兩位姐姐都是稱呼老夫人,從來不敢稱呼祖母的。
老夫人愣了那麼一下,含笑道:“寶兒乖,”預設了祖母這個稱呼,想著這幾年因為嫌棄她是個痴兒,從未去看過這個娃兒,難得心中湧出一點愧意,隨手將手腕上一隻玉鐲摘下來,放在慕容襄手裡,“這個給寶兒,做個見面禮罷。”
慕容襄眼睛睜得大大的,連聲驚呼:“好美的鐲子!謝謝祖母!”這個倒不是假話,那玉鐲溫潤晶瑩,沒有一絲雜質,實為上等好玉。
“顯琴,我問你,這幾年寶兒一直不曾開口,今日突然說話,是何原因?你們是不是平日有什麼事情在瞞著我?”老夫人臉色一變,先禮後兵,沉聲問道。聲音不大,卻極是威嚴有力,眾人聞聲,臉色皆變。
慕容襄聽得老夫人問話,見丁顯琴不知所措,心中憐惜,便走過去,擋在她身前,從容答道:“稟告祖母,這個問題,孃親也不清楚,就讓寶兒來回答吧。話說寶兒自出生以來,一直昏昏沉沉,神志不清,但心裡總是明白的,知道祖母疼我,爹爹和大娘二孃憐我,大姐二姐護我,孃親愛我,但是苦於口不能言,無法表述。但渾濁間,總有一位白眉毛白鬍子的神仙爺爺,給我講故事,說道理,讓我總算也懂得是非,知曉道理。”她看了看眾人的神情,微微一笑,話鋒突轉,“今日起風,娘起身去關窗,我忽然看見那位神仙爺爺站在床前,對著我笑,他在我頭上敲了一下,說道寶兒啊,你該開口說話了。說完就轉身要走,我想去追他,卻不慎從床上跌下來,摔昏過去,醒來腦中一陣清明,就是那個什麼醍醐灌頂的感受,什麼都明白過來啦。”呵呵,古人信鬼怪,奉神明,編得如此理由,自是找不出破綻,讓他們慢慢去想吧。
老夫人將信將疑,雖覺此番理由甚是勉強,但這寶兒不過四歲光景,不說編造,就算是親身經歷,也無法說得如此流暢圓滿,怕真是神仙顯靈,祖宗佑護,這樣的痴兒,竟成了懂事早慧的孩童,慕容世家實在是福祉延綿啊。想到這裡,總算點了點頭,表示信了這話,不再深究。
在座數人見她如此,就算心中有疑,也不好多問,只在底下私語竊竊。
一旁的慕容清楓早已按奈不住,一把將慕容襄抱起來,嚇得她差點尖叫。
“寶兒”,他低低喊著她的名字,說道:“好孩子,這幾年,爹爹虧待了你們娘倆,讓你們受苦了。今後,爹爹一定好生待你們。”
慕容襄看著他的眼睛,只覺目光誠摯真切,不禁輕輕點頭道:“我不苦,娘辛苦,今後你要對娘好一點,我們住的那偏院,簡陋不說,似乎都沒人打掃,跟這裡相比,一個天上,一個地上,傳了出去,會給人家笑話的。”
慕容清楓看了一眼大夫人徐平君,轉頭看著曹管家,皺起眉頭,正要厲聲詢問。
“爹爹,過去的事情就算了吧。”慕容襄拉了拉他的大手,初來乍到,也不想製造太多事端,自己對物質的要求也不算高,過得去就行了,只要以後這裡的奴才們不要再仗著人勢欺負她們就好。
“這個事情不多說了,到此為止。曹管家,你明日叫人把娉婷園收拾出來,讓三夫人和三小姐搬回去罷,客房就另尋一處園子,反正府中空置園子還多。”老夫人及時發話道,“顯琴,你帶寶兒入席吧,大家也該用膳了。”
晚膳過後,丫鬟嬤嬤些收拾著桌上的殘菜剩水,碗碟杯盞,眾人隨老夫人去偏廳入座,端了清茶,嗑著瓜子,隨便話些閒事家常。
慕容襄聽得大娘和二孃低語聊著什麼胭粉首飾,爹爹和祖母正經論著什麼店鋪收成,大姐和二姐偷偷說著什麼俊俏官人,娘在一旁陪著笑臉,四處附和,就是沒人理她。看得出來,兩個姐姐並不喜歡自己,她也懶得去主動加入,獨自坐個小凳,東看西瞧。呵呵,這個朝代的女兒家,也算是開放啦,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