篷中的床褥被服已經鋪好,公子體弱,早些去休息吧,我馬上要去巡夜,今晚就不會帳篷了!”說著,鬆開她,轉身離去。
“冷將軍!”慕容襄脫口而出,見他不解回頭,展顏一笑:“謝謝你!”
冷君毅看得有些失神,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擺了擺手,走向遠處。
慕容襄進了帳篷,在那行軍軟床坐下,一轉頭,竟看見地上放著一盆溫水,正微微冒著熱氣,在這軍營之中,尤顯珍貴!
不知這水他用過沒有?她也管不了那麼多,用那溫水細細的洗了臉手,吹了油燈,躺在床上,心中煩躁,卻也怎麼也睡不著。
都怪那個該死的風御庭啊,都跟他說了酒後亂性了,幹嘛還喝醉酒,那樣對她……在此之前,她是從來都沒想過這些情愛之事的,這個身子年紀尚小,再說她還擔負著那麼多的道義與責任,卻哪裡有時間和精力去想這兒女情長!誰知遇上他,從初見第一眼的驚豔,到林子裡與水靈兒的曖昧,兩人的糾纏不清,他因為她即將嫁人而吐血,也因為她身著嫁衣而醉酒,他對水靈兒的感情那樣深厚,瞎子都能看出來,他不是也說過了嗎,對她已是刻骨銘心,不在另娶,那麼,為何又要趁著醉酒招惹自己呢?
想起剛才那個吻,面上發燙,似乎又不是那麼厭惡,她不是也有些沉醉於其中嗎?那樣出眾的男子,如果能在清醒些,不是把她當作別人,那麼,她其實一點也不後悔將這個身子的初吻給了他。畢竟自己是身經兩世了,沒有那麼多古板束縛的思想,什麼三從四德啊,她完全視為無物,只要感覺對頭,想愛就愛了。
只是,他心裡還想著水靈兒啊,那個痴情的近乎傻氣的女孩子,他與她,又怎麼可能呢?這真是,風乍起,吹皺一池春水,他只是喝醉酒認錯了人,酒醒之後便什麼都忘了,連抱歉都不會有一句,卻將她撥弄得心絃凌亂,無端增生愁緒。
她翻了個身,將身上的毯子裹得緊些,迷迷糊糊有了一絲睡意,賬外起風了,被窩裡卻很是溫暖,合著些許汗味,和特有的男子氣息,讓她又想起另一位英俊威武的男子,以及那個溫暖結實的胸膛,那天,他便如同自己身上這毯子一般,將她緊緊摟住,與她策馬狂奔……
冷君毅。她面露微笑,嘴唇微啟,輕輕吐出這三個字。
天啦!慕容襄驟然一驚,翻身坐起,自己今晚是怎麼了,竟然接二連三地想著身邊的青年男子,此時是盛夏,又不是初春,她卻怎麼如此春心萌動,情思盪漾?不行,在這樣下去,她非成花痴不可!
慕容襄掀了毯子,站起身來,在帳中不住遊走,想彈一曲清心咒來驅散邪念,清明心思。無奈琅鋣古琴尚在清平山莊,這山野之地,軍營之中,卻哪裡去找一架古琴來彈奏!
亂了,真是亂了。
她撫上自己殷紅的臉頰,索性走出帳去,吹吹冷風,平靜下這凌亂的內心。
賬外一片寂靜,微風卻仍然在林中盪漾,風裡帶著淡淡的楊樹的香氣,身上才有些清冷,她也不在意,治超這林子更深走去。
忽然間,又有一縷若有若無的樂器聲,低低地在夜空彌散開來。
她也是熟悉音律之人,多年前鏡花水月也聽過宮中的樂師奏過這樣的樂器,是以並不陌生,和山林之中,竟有人在吹簫!
側頭看去,正在不遠處三三兩兩的巡邏計程車兵,對這簫聲,卻是頭也不抬,絲毫不為所動。咦,應該不是自己的幻聽吧,難道他們沒有聽見嗎?
慕容襄心中一動,循著簫聲,緩步走了過去。
夜色如水,繁星生輝,單間樹下坐著一人,一身戎裝,口中銜蕭,雙手輕按,聲音溫潤而舒展,聽不出那是首什麼曲子,只覺得那聲像山泉般流淌的旋律,清空逍遙,跟著縹緲的夜色融為一體。
林中赫然萬籟俱寂,連蟬噪鳥啼都驀然消失。在微微流動的、帶著楊樹清香的空氣裡,只有那斷斷續續的簫聲在低迴盤旋,所有流逝時光,忽然間,彷彿就在吹簫者的手指間起起落落。
慕容襄聽得呆住,就著胸前的衣襟,心若雷鳴,怎麼會,怎麼會是他?他是誰,到底是誰?
頃刻之間,簫聲突然變得熱烈昂揚起來,剛才還柔情似水,如泣如訴,此刻卻似湧動的千軍萬馬,高亢而壯闊。那人微微昂起頭,蕭對長空,他就像在蒼茫大地上指點江山的將士,在硝煙戰火中縱情賓士的騎手,向前,向前,一路挺進,絕不後望!
過了不知多久,簫聲一變,委婉,哀傷,訣別,反覆,彷彿有著生離死別的痛楚。聽出那吹簫人淒涼的氣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