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想也知道這是哪來的。
我轉頭看了一眼父親。
我是知道的,父親在幻術的修為高深莫測,但是知道……與自己親眼看到,完全是兩回事。
門後面是一間開闊的空房子,極高極闊,除了這一扇門,裡面是完全封閉的,連一扇窗子也沒有。
“進去吧。”
齊靖和齊涵對望了一眼,齊靖先走了進去,齊涵回頭看了我一眼,也走進門裡頭。
那扇門又合了起來。
父親說:“他們一時半刻出不來。”
我忍不住問:“裡頭是什麼?”
父親微微一笑:“是石人陣。”
石人陣?
那不是傳說中已經失傳的九大有名的幻陣之一嗎?
“對他們修煉劍術有好處。”父親的手召了一下,茶壺緩緩升起來,朝茶杯中注水,彷彿有個看不見的僕人正在斟茶倒水一樣。
說起來,父親的那個神秘的僕人,不知道現在在什麼地方。
那個人總給我一種……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
我以前一定見過他。
也許,從前他就是家裡的人?
茶煙嫋嫋,水氣緩緩地升騰瀰漫。
“重活一輩子,你還是走上這條路了。”父親的聲音很平靜:“有的東西,就算是經歷了生死輪迴,一樣不會變。”
我的手搭上自己的另一隻手腕。
那裡繫著那根紅線。
或許是我的錯覺,我感覺它在微微熱。
“為什麼,你這一世還是選擇了幻術?”
我想起第一次見到白宛夫人和紀羽的情形:“不,是幻術選擇了我。”
父親將茶杯朝我移近了些:“這兩杯茶,哪一杯是假的?”
我怔了下。
我感覺不出來,父親點頭說:“嚐嚐。”
兩杯茶一樣溫熱,茶香清鬱,口感軟而稠,有如蜂蜜。
這是極好的茶。
我迷惑地搖頭:“嘗不出來。”
父親笑了:“這兩杯都是真的。”
“真與幻,虛與實,這其中的玄妙我琢磨了數百年。當年的於白屏和甄慧的傳說,我仔細地打聽,再虛妄荒誕的說法我都沒有忽略。無論是哪一種說法,最後甄慧幻化出的蛟龍,都確定無疑是真的。”
我緊張地屏著氣。
我不知道父親為什麼會突然提起這個。
但是這件事,我也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幻術,無論道行多麼精神,從始至終不變的,是一個幻字。
如果那位傳說中的幻仙師真的能幻出真的蛟龍……
“想不明白,是麼?”父親碰了碰手裡的茶盞:“我也想不明白,有很長一段時間我以為,傳說一定都是訛傳。”
“你還記得那枚幻真珠嗎?”
我低下頭,手掌緩緩攤開,一虛一實地兩顆珠子懸浮在我的手心處,兩顆珠子象兩隻靈活的小魚,親密地挨在一起,滴溜溜的打轉。
“這個,據說是當年甄慧留下的東西。”
我悚然一驚。
這東西大有玄機,我知道。
可是沒想到來頭這麼大。
“我猜你已經現了,這珠子可以識破眼睛無法看穿的一切。不管有什麼在其中阻隔,對它來說,都如同不存在一樣。”
“是的。”
我已經現了。
這珠子還有其他的用途。比如,幻術營造出的一切,再精妙絕倫,在它的對映之中,也能全都看透。
但是,僅此而已嗎?
“但是你想過沒有,如此僅此而已,那這珠子只要虛的那一枚就可以了,實的那一枚,能做什麼用呢?”
對啊!
不管看穿什麼,都是透過虛的那一枚。
實的那一枚呢?
它的存在難道沒有用處嗎?
幻真珠,幻有了,真呢?真是指什麼?
“父親,您知道嗎?”
他卻讓我意外地搖了搖頭:“不,我沒有勘透。”
我失望地垂下頭。
“但是,你應該可以。”
父親的手指在茶盞邊緣輕輕摩挲。他的手指修長白皙,那緩緩遊移的指尖象是在劃出一圈圈的謎團。
父親都不能勘透,我怎麼能?
無論是功力,見識,閱歷……我哪一樣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