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頭:“嗯,下回我要去制絲廠當女工啦!”
“制絲廠?”
“那裡比去別人家裡當傭人掙錢多啦!是爹決定讓我去的。”
阿仲擔心地說:“聽人說制絲廠的活兒可累了……”
阿春卻說:“哪兒呀,拼命幹活的話,掙錢就多……回家的時候,還能穿上件絲綢衣服呢!”
阿仲不安地看著阿春,說道:“哎,快進屋來。累壞了吧?”
阿春看看阿信,說道:“阿信,我聽說了,外面的風言風語可真厲害啊!”
阿信不知該說什麼好。阿春親切地說:“可憐的阿信……讓你受苦了。”
阿信的眼中泛起了淚花。
這天晚上,作造、阿春、莊治和阿仲都圍坐在地爐的旁邊,阿藤在旁邊哄著嬰兒睡覺,阿信則坐在角落裡替小弟弟縫補著衣服。小弟弟和小妹妹已經睡著了。作造對大女兒阿春說道:“老是要靠你去掙錢,爹覺得對不住你啊!”
阿春溫和地說:“去制絲廠幹活,要比給人家幫傭輕鬆多了。做傭人的時候,要從一大早一直拼命幹到夜裡很晚才行,但去制絲廠幹活,只要工廠下班了,就可以在宿舍休息。聽說人家還會教給我們茶道、插花之類的新娘子的技藝呢!”
奶奶阿仲卻憂慮地說:“可是,好像有的姑娘在那裡把身體累壞了,只好回家來了……”
阿春安慰著奶奶:“我的身體可不像她們那麼弱。我出去做了三年工,幫傭那麼累,可我一天都沒有累得躺下過。”又對作造說:“爹,明年你別讓阿密去幫傭了,也讓她去制絲廠吧。幫傭的活實在是太苦了。”
阿仲又說:“不要光信那些介紹人滿嘴巴甜言蜜語,肯定沒有這麼輕鬆的事。”
作造不悅地說:“娘,咱們好不容易決定要去了,你淨說這些……”
阿仲叮囑阿春道:“如果那兒太苦了,千萬別硬挺著,你就回家來。要是把身體累壞了,可就什麼都完了。”
阿藤也說:“是啊,你不用擔心家裡……”
作造生氣地說:“你們胡說什麼?去年秋天收的米,到今年夏天就要吃完了,那隻能再跟地主老爺借米。要是不趕緊填一填這個窟窿,今年打下的米,又只好賠上利息還給老爺。要是今年米的收成不好,那又怎麼辦呢?”
阿藤還是擔憂地說:“可是……我還是不願意讓阿春去制絲廠。”
阿春趕緊說:“好啦,我自己想要去那裡的……”
作造說道:“要是阿信能出去做工,家裡也能輕鬆點,可她幹到一半居然跑了!再加上出了那麼回事,就算想讓她出去做工,人家介紹人也根本不理我們!”
聽父親這麼一說,阿信頓時覺得無地自容。
作造又抱怨道:“整天在家裡閒著,什麼都不幹……”
阿藤生氣地替阿信說話:“阿信並不是只知道玩,她幫著我幹了那麼多活,有了這個幫手,我可輕鬆多了!”
作造哼了一聲:“在家裡不管幹多少活,也掙不來錢啊!”
“他爹!”
阿春慌忙說道:“所以,我這不是要去制絲廠了嗎?”她溫和地笑一笑,“阿信才只有七歲,出去做工實在太難為她了,就讓她在家裡待著吧,等她長大一些再說。”
作造說道:“就算想讓她去做工,也沒有人僱她啊!除了讓她待在家裡,還能怎麼樣呢?”
阿信被父親說得羞憤交加,忍不住站起來跑出去了。阿仲慌忙叫道:“阿信!”阿藤也不安地站起來,想要追出去。作造喝止道:“不要管她!都是你和娘把她給慣的!這個孩子又任性,又一點不知道忍耐。你也好好反省一下!”
阿藤難為情地坐了下去。
阿信來到柴房,取出俊作送的那支口琴,默默地看著。月光如水,照進了柴房裡,阿信輕輕地吹起了口琴。突然,她覺得好像有人向這邊走來,慌忙把口琴藏起來。
阿春走了進來,問道:“剛才是口琴的聲音吧?”
阿信沒有做聲。
“我做工那家的少爺,也會經常吹口琴……”
“……”
“不過,阿信怎麼會有這樣的東西?很貴的啊!”
“是俊作大哥哥給我的。”
“俊作?啊,是那個被殺的逃兵?”
阿信沉默了。
“你們一起住在山裡,是吧?”
“大哥哥說,傷心的時候,寂寞的時候,吹起口琴,會感覺到安慰……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