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亂語!”
她說著話,轉頭看向一旁的方蘭生,只見後者嘴唇哆嗦得厲害極了。
“你為什麼、為什麼要給我二姐和其他人吃那個藥,”方蘭生快速地眨著眼睛,那眼睛大睜著看著歐陽少恭,“就算、就算治不好,人死入土為安,要麼一把火燒了都行!你怎麼能讓他們的身體給蟲子吃掉?!!”
歐陽少恭搖搖頭,像在忍耐:“若真是那樣,小蘭豈非再也見不到你心愛的二姐?日後對著畫像追憶,不嫌太過無趣?”
方蘭生覺得自己似乎從未認識過歐陽少恭,他臉白得像紙,忍不住後退一步,襄鈴在身後拉住他。
歐陽少恭的話還沒停。
“不過,小蘭儘可放心,方家二姐過世之時十分安詳,並沒有什麼苦痛。”
“待我想想,那個時候她在做什麼呢?”
“對了,是在替她弟弟縫一件吉服。”
“大婚時穿的紅袍子,當真是愛弟心切,分明已經病重,還把縫到一半的衣服帶來青玉壇,看樣子小蘭的親事她也時時刻刻惦在心裡……”
方蘭生搖搖頭,他伸手想捂住耳朵,可卻擋不住歐陽少恭的聲音。
“……我瞧見了,很是感動,所以在一旁耐心等著,等了足足兩個時辰,待她把那件衣服縫完,才讓她平靜離去。”
“歐陽少恭你——”紅玉的聲音帶著十足的震驚。
“只可惜,那件衣服是病人碰過的,也不能留給小蘭,只好舉火燒了。”
“呆瓜!”襄鈴驚呼一聲,她一下沒扶住,方蘭生踉蹌著坐在地上,“你、你是說……”
“二姐根本不是病死……是你……是你……”
歐陽少恭像是陷入了思考:“是我什麼?殺了她?”
“小蘭,我怎麼會殺方家二姐?”
“小時候,她還帶我去逛過燈會、放過花燈,我只不過想救她,她的病醫不好了,那般日日受苦,看著可憐得很。”
紅玉皺起雙眉:“即便真是不治之症,也由不得你如此奪人性命!”
歐陽少恭失笑:“卻也並非不治——”
卻也……並非……不治?
方蘭生的目光茫然地望著前方,他伸出雙手想捂住腦袋讓自己不要想,可怎麼也捂不住。
“少恭……殺了二姐……少恭殺了二姐……”
“殺了……二姐……”
方蘭生像是瘋了,他坐在地上痴痴呆呆地呢喃,那聲音落在一直沒有出聲的百里屠蘇耳朵裡,猶如鑽心一般。
歐陽少恭瞧著百里屠蘇的眼睛,那樣子是滿含期待。
“聽聞小蘭二姐之事,少俠似乎心有所感。”
“可是想起了你母親的事?”
“你……”百里屠蘇緊緊咬著牙齒,一雙眼睛怒瞪著歐陽少恭。
歐陽少恭似乎被他的憤怒燃起了興致:“呵呵,這都怪我不好,忍不住同你開了一個小小玩笑。”
“少俠心中定然疑惑,其實,她也算我的一位故人了,當初阻我一樁大事,如今這樣……”
“僅是回報一二。”
百里屠蘇心下一沉。
“你說清楚……什麼故人?!”
歐陽少恭嘆息著搖搖頭。
“當真可惜,沒能看到你察覺真相時那種痛苦絕望,不過見了今日小蘭的一番表現,也倒彌補了那些許遺憾。”
他刻意提到方蘭生,百里屠蘇果然當即變了臉色,落在歐陽少恭眼裡,讓他的笑容不禁又濃了幾分。
“這世上,許多東西如同釀酒,過上一段時日,或許變得更加美味。”
“今日看不到百里少俠的絕望,待到明日,這份絕望經過沉澱發酵,定然會更令人期待。”
“你在胡說什麼……”百里屠蘇咬牙切齒道。
歐陽少恭輕笑一聲,他的目光落在百里屠蘇身後,那正落魄地坐在地上的方蘭生身上。
“小蘭,可是還在百里公子面前保守著你那秘密?”
他的聲音裡帶著幾絲嘲諷,方蘭生痴痴抬起頭,像是不懂他在說什麼。
歐陽少恭看著他,面色中居然有幾分不忍。
“小蘭可知,這世上何謂苦痛之事?”
方蘭生像傻了一樣看著他,歐陽少恭發現自己居然很喜歡他這種在崩潰邊緣一樣的眼神。
這樣的他,可比往日裡那隻會叫著“少恭少恭”的方蘭生討人喜歡得多。
“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