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
空蕩蕩、黑漆漆的屋子,瞬間變成個黑洞,彷彿一下要把她吸走。她嚇得一蹦而起,就往屋外衝去。
不要,不要走……
一個個人都離她而去了,她還剩下什麼呢?連自己最愛的人,都要殺她,不只一次啊!
被眾人遺棄的院落,迴廊上都沒有燈,她一個不小心,重重摔倒在地,前方快要跨出門的人突然停下腳步,轉身望來。
月光下,她奮力爬起來,藉著月光,繼續跑,用力跑,逃避身後那個巨大的黑洞,不斷往前衝。
近了,近了,她看到了,那顆閃閃發光的黑曜石,在月光下,很亮很亮,希望之光,她伸出手。
“不要走——”
抓住了,黑暗裡,唯一的,溫暖的光。
“不要走,我答應你……答應你,我以後一定會……聽話的,求求你,不要走……我好怕……不要走……”
柔美的小臉,滿布恐懼,脆弱,聲聲如泣,大眼中盈光閃動,卻是眼眶撐到紅腫,依然沒有落下一滴眼淚,那模樣,更加揪疼人心,小手下的身軀,重重一振。
“你……”
他伸出手時,那雙大眼驟然失焦,緩緩瞌上,纖薄地身子滑落。他攬住她,瞬間失神,腦子裡只餘那雙眼合上時,深深的絕望,痛楚。
那眼神,他是第二次看到。
依然如此慟徹心神。
第1卷 第17章 猜疑
固安堂
“候爺,謝當家拒絕了我們的收購。臣無能,未能尋獲地契。”一個錦衣官員垂著頭,不敢直視御座上的男人。
男人鳳眸雖落在堂前,但焦點卻不知聚在何處。官員見主子未說話,嚇得滿頭大汗,被暑氣一烤,一張圓臉冒出豆大汗珠,紅得跟燒豬頭般。
突然,閒靠在御座上的人起身步下三級玉階,走到靠近窗邊的位置。
燕九州順眼望去,窗開向遠處下方的一個小院落,那是整個候府較偏僻的地方,偏偏就是固安堂最容易看到、且一覽無遺的地方。
在眾人都翹首以待,認為主子深思熟慮後,會有一番驚人之言時,姬鳳傾開口了。
“此事,再做打算。”
當事官員懵懂地抬頭望著那高大俊健的背影,玄鳥紋展翼張爪,飛騰在墨紫朝服上,襯得那人仿若頂天立地的一代君皇,睨天的氣勢,只屑一眼,便令人稱服。不明白,怎麼主子的心思似乎不在朝事之上了?以往……
姬鳳傾轉身道,“今日到此為止,還有事的呈摺子即可。”
說完,竟轉身進了內堂,剛走兩步,又回頭喚走了燕九州。徒留一堂官員,不明所以,大眼瞪小眼。
內堂,婢女殷情地奉上香茗,點上安神檀香。
姬鳳傾抿了一口香茗,蹙起眉頭,“撤了!”
這一聲冷語,嚇了小婢一跳,惶恐著急忙收走了茶飲。燕九州看了一眼,垂眸時,閃過一絲異色。
姬鳳傾轉眸,深深看著燕九州,“九州,最近情況如何?”
“回主子,那藥恐怕壓不住她的毒。若是她情緒波動太大,回憶或動用內力……”他不由一頓,看了上位者一眼,見其未有異色,即道,“衝破那層束縛時,就會被反噬。怕……會有生命危險。御醫開了一些安神藥,屬下有配以楚材留下的藥,已經穩定下來。”
“嗯!”姬鳳傾應下一聲,隨即捻著性格的下巴,沉默不語。
許久,燕九州打破沉默。
“主子,屬下已與謝家旁枝聯絡上,這條線應能助我們達成目的。”
姬鳳傾抬眸,問,“九州,自周芷蘭醒來後,你有什麼特別的感覺?”
那淡淡無波的鳳眸,輕輕掃過,便讓人不由得一凜,燕九州不敢直視,垂首應回,“確與以前的人,大有不同。但,又並非完全不同。容屬下大膽猜測,她確也失憶,不同之處應是出於一種自我保護,而其他秉性,也沒有完全改變。”
“哦?看來九州觀察得倒是很仔細。近日夜裡,你都守著她?”
燕九州眉頭一抖,砰地一聲單膝跪地,“屬下不敢,屬下所做一切皆為候爺大業,絕無私心,請候爺明查。若九州有半分逆心,旦憑候爺發落,萬死不辭。”
姬鳳傾抿唇一笑,旦無笑意,起身單手扶起燕九州,“別這麼激動,我只是說說罷了。你跟著我十年,我豈會不明白你的忠心不二。”
燕九州又是一揖,“謝候爺恩典。”卻不也再抬頭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