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說查案?”
花淮秀眯著眼睛打量他不說話。
陽光照在他半邊臉上,細緻地描繪著每一寸面板,烏黑的瞳孔閃爍著點點金光,充滿著熱切的期盼。
樊霽景低下頭,望著自己的腳尖道:“表哥,這樣是不對的。”
花淮秀並不感到失望。他本來也沒希望一根木頭突然就能開出一朵花來,“這世上何謂對?何謂錯?對與錯本就是人分辨出來的,又為何不能由人來推翻?”
樊霽景呆呆地抬起頭,看向花淮秀的目光是那樣的新鮮,就好像頭一次認識這個人似的。
“怎麼了?”花淮秀皺眉。
樊霽景道:“沒想到表哥除了破案之外還很會講道理。”
“你看到的不過是冰山一角。”花淮秀將他的話又回味了一遍,頓覺彆扭,“等等,什麼叫做沒想到?”
樊霽景道:“說明我看到的不過是冰山一角。”
花淮秀噎住。
“表哥真的有查案線索了嗎?”樊霽景急忙將話繞開。
但花淮秀有豈是這麼容易就被打馬虎眼的人?
他莫測高深地盯著他,好似要將樊霽景臉上那層僵硬而尷尬的表情剝落下來,看看隱藏在後面的真正情緒是什麼。
“表哥?”樊霽景不安地問道。
花淮秀慢慢地收斂探視的目光,淡淡道:“此事以後再議也可。先處理你師父的後事。”對他來說,樊霽景的反應已經讓他喜出望外。他原以為以樊霽景迂腐木訥的個性,在知道之後定然會滿口之乎者也禮儀道德將他拒之千里。但結果是他拒是拒了,卻是拒得這樣曖昧不清,猶豫不定。只要不是一板子打死,他就有信心能撥開烏雲見晴空!
樊霽景悄悄地鬆了口氣道:“表哥真的知道兇手是誰?”
“我不知兇手是誰,但有人也許會知道。”
“誰?”
“你的三師叔。”花淮秀道,“掌門過世這麼大的事都不露面,這裡面一定另有原因。”
樊霽景皺眉道:“三師叔閉關久矣,或許已經不想再理凡俗之事。”
“究竟是不想理還是不能理,總要見過才知。”花淮秀頓了頓道,“不能放過任何一條線索。”
樊霽景還在猶豫,花淮秀已一錘定音,“等我吃完麵就去見他。”
“呃。”
“對了,面呢?”花淮秀似乎現在才想起那碗白花花的麵條來。
樊霽景望著地上不知何時被他不小心倒翻的麵條,一臉尷尬。
花淮秀道:“算了,我再找點別的東西吃吧。”
“沒東西吃了。”樊霽景說著,摸了摸微凸的肚皮,“剛才在廚房無事,我就一直吃……”
花淮秀:“……”
餓肚子和宋柏林同桌的兩個選擇中,花淮秀選了前者,於是只能帶著一肚子的飢腸朝扁峰閉關的飛龍洞走去。
樊霽景見他面色不佳,不敢搭茬,默不吭聲地跟在他身後。
到了飛龍洞前,樊霽景道:“我先去通報一聲。”
花淮秀餓得連話都懶得說,隨手揮了揮。
樊霽景小心翼翼地走到洞口,極小聲地喚道:“三師叔。”
花淮秀與他相距三四尺,見他嘴唇上下動,愣是沒聽見有聲音發出來,禁不住道:“你在做什麼?”
“我在通報啊。”樊霽景聲音壓得極低。
“你這樣誰聽得到?”花淮秀沒好氣道。
他話音剛落,就聽到裡面一個低啞的聲音道:“誰?”
樊霽景整了整衣衫,恭敬道:“掌門門下弟子樊霽景求見扁師叔。”
裡面頓時沉寂了。
花淮秀站得撐不住隨便找了塊石頭坐下來。
他的屁股剛剛沾上石頭,就聽扁峰沉聲道:“進來吧。”
樊霽景這才輕輕地推開門。
花淮秀跟著站起來,舉步要走,就聽扁峰又道:“其他人先在門口等著。”
樊霽景見花淮秀皺眉,立刻投給他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
花淮秀冷哼一聲,又心不甘情不願地坐下。
走入洞內,樊霽景便聞到清雅的檀香迎面撲來,讓原本惴惴之心慢慢地平復下來。
扁峰盤膝坐在洞內的石榻上。平復由於長久不見天日而變得異常蒼白,瞳孔透著淡淡的琥珀色。
“三師叔。”門緩緩合上,房間裡僅剩一盞微弱的油燈來支撐黑暗的侵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