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就這麼相互較勁一般,直到許久之後——
保酆帝才淡淡的道:“你只記得,萬言萬當,不如一默。”
“兒臣謹記。”延珏倏的跪地,鎧甲聲鐺鐺作響,他連行三個叩拜大禮後,避過了保酆帝那儘管隱藏的很好,卻擔憂難掩的眼,只道:“兒臣這就上路了。”
延珏不再看他,起身旋踵。
然,他卻不曾想,此一番,竟是永別。
……
此後種種儀仗,酬軍誓言,升旗奏樂等等,暫不贅述,咱們只說一件,當王公重臣一一上前把酒贈言時,延珏不曾想,那個昨兒晚上從他手底下揀了一條命的僧格岱欽竟會送他這份大禮。
當僧格岱欽命人將那半人寬的大木箱子交給延珏時,他與延珏道:“這是在下這些年手書的一些用兵作戰的心得,還望七爺不嫌棄,此去能有用上之處。”
“僧王實在過謙了。”延珏淡漠卻不失禮節的道:“得戰神親傳,本王如獲至寶。”
此言非虛,論領兵打仗,這天下間,讓延珏敬佩的,僧格岱欽絕對是頭一人,延珏雖在某些方面是個小心眼子,可也總存了英雄惜英雄的心。
“那就靜候七爺凱旋佳音了!”僧格岱欽笑笑,誠摯的作揖道:“保重。”請要護好她。
後半句,他自是沒有說出口,可他知道,他明白的。
果不其然,延珏看了看他,只覺得鬧眼睛,遂,眾目睽睽之下,朝僧格岱欽,走近一步,附耳過去,低聲道:“本王的東西,不勞你惦記,收起你那些心思,你會活的久一點。”
待起身,延珏面露笑意,僧格岱欽也隨之笑了。
而那有幸旁觀之人瞧得雲裡霧裡的,紛紛納悶兒,什麼時候這睿親王和僧王的交情這般好了?
……
好勒,咱且擦擦臉上的雨水,換身兒乾爽衣服,咱們換個場地,來瞧瞧咱們猴兒。
要說這老天下雨,有得時候就跟那狗呲尿沒啥區別,這一抬腿兒,挑個暢快地方一呲,哪裡管的了歪不歪,正不正?
就說它今兒這一呲,呲歪了,於是這一個北京城,內城陰雨綿綿,外城卻是乾爽無比。
和風煦煦,草動鳥啼。
此時的小猴兒仰躺在馬車外頭,叼著根兒草,閒適的曬著太陽,而一旁的於得水瞧著時辰差不多要到了,忙乎來,忙乎去的點著人頭,可點來點去,就覺得少了一個人,來來回回的瞧了好半天,這才恍然大悟。
“呦喂!”於得水尖細的嗓子一嗷嘮,嚇的小猴兒一激靈。
她呸的一口把嘴裡的草吐到於得水臉上,怒道:“我他媽說你一驚一乍的嘛呀?”
“我說女主子,穀子不見了!”於得水慌里慌張的邊嚷著,邊四下望著。
“別伸脖子瞅了,脖子扯折了,你也瞧不見她的影兒。”猴子翻了他一眼,倆腿兒換了個上下,接著晃悠她的二郎腿兒。
瞧她這不著急不著慌的樣兒,於得水忙問:“主子知道她哪兒去了?”
小猴兒斜眼兒看他:“於得水,我說你介是問我,還是審我?”
“女主子!可別折煞奴才了,奴才哪裡敢吶,奴才不過是——”於得水一遍遍的換來換去說法兒的解釋著,生怕哪句說錯了。
可石猴子卻是一口打斷他,漫不經心的道:“別再叫我女主子了。”
“那怎麼使得!”於得水有些激動,雖說如今……可她還是爺兒的心尖兒人啊,她還是他未出世的小主子的額娘啊!
“我說你酸酸唧唧的,娘們兒似的有完沒完?”小猴兒不耐煩的剜他一眼,過會兒又道:“你腦子不傻,你自個兒明白,你這聲兒女主子如今喊喊也就罷了,要是等咱們去了那甘陝,你再人前人後的這麼喊著,讓有心人聽了去,那純是招麻煩呢。”
是的,小猴兒不傻,此時的她心裡明鏡兒的,儘管此行同延珏一起,但這‘七福晉’的身份,怕是與她無關了,既然延珏費盡扒拉的把她弄出來,怎麼也不可能傻到大張旗鼓的再給人知道。
“嘿嘿,主子放心,奴才小聲兒點兒喚著就是。”於得水說著,懸著的心落了下來,不是跟自家爺兒劃清界限就好。
哎……
想到此,於得水心下嘆了一口氣,你說說,主子爺兒怎麼就這麼不容易?
算盡心思籌謀著,不過是為了圖個消停,倒頭來,沒一個念他的好兒,這女主子八成還在氣頭上,可你說說,爺兒不這樣,還能咋樣兒?
想想自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