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女子乍然望去,極為陌生,仔細一想,金玄白才記起她便是富商曹大成的女兒曹雨珊。
她們各據一方,高興的玩著骨牌,曹雨珊好像是生手,玩牌之際,手忙腳亂的,還要煩勞伊藤美妙和另一名丫環打扮的綠衣女子幫忙,因此桌上六隻手伸來伸去,逗得其他三人都為之大笑。
齊冰兒似乎也是頭一回玩骨牌,抹牌的動作極為生硬,不過她身後坐著小島芳子,不時指點她出牌,比起曹雨珊來,要從容得多了。
金玄白見她面前堆著數錠金元寶,還有一些碎銀,估計她已贏了不少錢,所以才會眉開眼笑,極為歡愉。
他從沒賭過錢,連骰子都沒擲過,更別說推牌九、抹骨牌了,因此看了一陣,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只是看到齊冰兒和服部玉子等人相處和睦,心中稍有安慰,不過沒有看到何玉馥、楚花鈴、歐陽念珏在裡面,倒也頗覺遺憾。
他心念稍散,神識已離開小樓,到了園中的掬月池邊,望著雨水打在荷葉上,水珠又從葉上滾落,掉進池中,無數的漣漪散開,他的神識稍稍一亂。
也就在這個時候,他看到了四五十個忍者,從樹叢裡躥了出來,領先那人身著忍者服,背上斜背一柄忍者刀,雖然臉上蒙著布巾,金玄白一看便認出她是田中春子。
田中春子領著數十名忍者,迅快地沿著小徑往側門而去,然後開啟木門,魚貫而出。
一個意念閃進來:“田春在這種大雨天,還要帶著手下到哪裡去?莫非是去執行什麼任務?還是找到了田黛?”
緊隨著這個意念一閃而過,他霍然發現自己又回到滌心莊的大廳裡,睜開眼睛,只見邵元節、諸葛明和井八月三人,坐在椅中,全都凝望著自己,面上現出詫異之色。
邵元節見到金玄白睜開了眼睛,微微一笑,道:“侯爺,你是睡著了,還是元神出竅?
”
金玄白沒有立刻回答他的話,端起身邊茶几上的一杯茶,慢慢的喝了一口。
甘甜的茶水滑過咽喉,流進腹中,那種感覺和他神識出遊時完全不同,前者是實在而自然,後者卻是虛幻而玄妙。
金玄白隱約記得這是自己第三次神識脫體遠遊,第一次是在怡園中,他在運功七十二週天之後,神識清明,延展而開,遍及整個園林,那時可聽到林間蟲叫、水邊蛙鳴的聲音。
而第二次神識遠遊,則是在被唐玉峰叔侄,背到了林屋洞後,那時,他心懸齊冰兒的安危,神識出竅,很快便出了林屋洞,迅速地往西而去。
當時,他的神識移動,如御晨風,越過了山下村落,一瞬間便到了摘星樓旁邊。
他“看到”了埋伏在矮林中、草叢裡、巨石後的許多忍者,還有大門被炸燬的摘星樓。
接著,神識進入樓中,又“看見”了樓裡發生的一切情形,直到他被一支似是錐子樣的陰寒利刃刺進丹田,才讓他的神識在剎那間回到了洞裡的小溪邊。
那一次,他所得到的經驗,讓他疑真疑幻,不知是在做夢,還是真的神識離體,遠達十里之外。
而這一次的神識遠遊,應該算是第三次了。
這次他發現自己仍然不能隨心所欲的控制神識的來去,而往往會在一種特殊的情況中,回到了身軀所在的地方。
這種狀況就像他施出御劍術時,無法隨心所欲的掌控劍身刺動的角度,以及飛行的霎時間和力道一樣。
他暗忖道:“莫非是內功的修為還不夠?或者另有其他的原因,才會有力不從心的感覺?”
他記得自己第一次神識出竅時,過了聽雨軒,來到園林中,除了可以看到園中景物之外,尚可聽到蟲鳴、蛙叫之聲。
可是從第二次之後,他便只能看到景物以及人的動作,卻聽不到他們說話的聲音。
而這一回,他進入新月園裡,看到服部玉子和齊冰兒等人在抹著骨牌,卻也同樣的聽不見她們在說什麼。
他不知道這是否因為神識出去的距離太遠,或是其他什麼原因,以致只能看到景象,而不能聽到聲音。
他暗忖道:“這會不會是像小兒學步一樣?剛開始站起來時,搖搖晃晃,才一舉步,便會跌倒,練習多了,便可舉步向前,之後雖是跌跌撞撞,卻終能舉步前進,再過些日子之後,就能行走自如,終至可以奔跑跳躍……”
這些意念在他的腦海一閃而過,望著對面坐的三人,他微微一笑,道:“邵道長,在下的確在剛才的一瞬間,元神出竅,到了蘇州城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