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涼意,令人心曠神怡。
可白錦曦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如果有人繼續多管閒事,卸掉的胳膊別想再裝回去。
她幾乎可以想象出,那個黑暗中的男人,是用怎樣冷酷的神態,說出這句話。
她決定明天就去找所長問個清楚。這人都欺負到她頭上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暗暗發了一會兒狠,她盯著灰白老舊的天花板,迷迷糊糊間,忽然又想起四年前在醫院甦醒的那一天。陌生的醫生、陌生的護士,遺憾地對她說:“白錦曦,你的父母在這次大火裡全部身亡。因為長時間缺氧,你的大腦也受到傷害。記憶可能永遠也不能恢復。”
每個人的心中,都有塊荒蕪的地方。而她在二十一歲那年,變成一片荒蕪。然後重新開始耕耘栽種。媽媽長什麼樣,爸爸長什麼樣,她不知道,也不記得。當人生飛來橫禍,毀掉你所擁有的一切,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知道那種茫然空曠的滋味。
她閉上眼,陷入睡眠。
從來都是一夜無夢。
——
水聲。
轟鳴如雷雨般的水聲,從叢林深處傳來。
她撥開荊棘和草叢,一步、一步、又一步,離那聲音的來源越來越近。
那是一座瀑布,奇高無比的瀑布。白色的水帶,像一條河流般,奔騰而下。
瀑布下坐著一個人。
“你是誰?”她好奇地問。
男人上身穿著件暗藍色T恤,黑色長褲。雙手搭在膝蓋上。
瀑布奔流而下,而他一動不動。
“你是誰?”白錦曦又問了一遍。
他緩緩轉頭,望著她。
白錦曦呆呆地望著他。
那是一雙漆黑的、漆黑的,彷彿望不見底的眼睛。
慢慢的,那眼中滲出了淚水。
白錦曦呆呆地望著他。一種難以名狀的悲痛,突然就揪住了她的胸口。
像是不受控制般,她哽咽著,淚流滿面。
這時,男人忽然慢慢抬頭,看向她身後。
她也轉頭,循著他的目光望去。
另一個男人。穿著白色連帽衫、白色長褲的男人,正手持一把斧頭,狠狠地、一下又一下砸向地上的一個人。那人瞬間腦漿迸裂,成了一團血泥。
而後,兇手又轉而砸向地上另一個人。
“你幹什麼!住手!”白錦曦大吼。
兇手動作停住,緩緩起身,轉頭看著她。
滿身血汙,眼神如鷹。
下一秒,他已經到了她面前,居高臨下望著她,高高舉起了斧頭。白錦曦拼命掙扎,結果四肢都被他抓住,完全動彈不了。
男人陰冷的面容彷彿死神降臨,手上是浸滿鮮血的黑色利斧。他嘴角微彎,露出譏諷的笑,突然低頭,重重朝她吻下來。唇舌熱烈糾纏,只吻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
白錦曦猛地睜開雙眼。
眼前依然是灰白的天花板,窗外已經露出魚肚白。空曠的屋子裡,只有她一個人死屍般的靜靜躺著,滿臉淚水、汗流浹背。而一旁床頭櫃上,手機螢幕一片雪亮,鈴聲狂響不停。
臥槽!這是個什麼鬼夢!
白錦曦一下子坐起來,伸手擦乾淚水,抓起手機:“喂?”
周小篆急促而凝重的聲音,無比清晰地傳來:“老大!道里巷10棟昨晚發生了一起強姦案!”
第五章 刑警韓沉
這是星期日的清晨,巷子裡還有淡淡的薄霧。幾名片警站在事發民居樓下,周遭一片肅靜。
周小篆將警車停在巷口,白錦曦面無表情掏出工作證別在胸口,剛要下車,他卻飛快看她一眼:“老大,哭過了?”
白錦曦抬頭看著後視鏡中的自己,眼睛腫得像核桃。
“唔……”她一臉晦氣地推開車門,“夢到我被一個殺人魔……”聲音一頓:“打了。”
周小篆“嘿”了一聲,快步跟上她,嘴裡還不忘嘮叨:“誰讓你整天看那些血腥的電影啊連續劇啊?那怎麼樣,你打贏了沒?胳膊沒被卸吧?”
白錦曦抬起一腳就踢在他身上:“滾蛋!”
——
這是一幢年久失修的老樓房,大多出租給周圍上班的年輕人。案發地點,是二樓的一套普通民居。
踏過陰暗的、貼滿小廣告的樓道,白錦曦在門口站定。門口已經拉起了警戒線,幾名刑警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