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如文人,堆砌辭藻如駢文、宮詩令人作嘔,一味艱澀難解也失之偏頗,當如李太白隨意瀟灑,不拘於物。‘黃河走東溟,白日落西海。逝川與流光,飄忽不相待。春容舍我去,秋髮已衰改。人生非寒松,年貌豈長在。吾當乘雲螭,吸景駐光彩……’”
少年也不懂什麼詩詞、太白,心中記了招式、名字,自顧練習。此後,兩人一路“打擺子”、“平步青雲”、 “磕頭蟲”、 “踏雪尋梅” 、“渾水摸魚”的學下去。每過十日,筷子大盜便要到山下采買,少年專心練功,轉眼過去了三個多月。天一日冷似一日,幾場寒風過去,開始下起雪來。
午後,少年練熟了新學的一式“三拳兩腳”,額頭滲出細汗,抬眼看天氣尚早,天頂卻是十分陰沉,雲層灰厚,飄飄揚揚落下雪粒。筷子大盜下山未回,少年心中落寞,只覺身上溼冷,突想何不將幾個月所學從始至終溫習一遍,平日裡專心學習一招一式,尚未仔細回想琢磨。一式“打擺子”自然而然地使出來,結束時,左拳衝下,右肘前送。第二招“平步青雲”卻無法施展了,重新垂手站立,雙掌平推,足下前弓,“平步青雲”勉強起了勢子,結束時平抬左腿,右手前伸。第三招“磕頭蟲”起式乃是彎腰拱背,雙臂蜷曲,無論如何也連線不在第二招後面。
少年練了十幾招,每招之間要麼重新起勢,要麼生硬轉折,心中漸生煩躁,只覺氣息不暢,汗出如漿,粘在衣服上甚是難受。終於到了最後的“三拳兩腳”,粗粗地打完了,卻發現此招拳數腳數有些怪異,似乎並不是三拳兩腳而是兩拳三腳。重新打一遍,又彷彿可以踢出四腳,打出一拳,第三遍時,一腳到了中途竟被探出一半的左拳阻礙踢不出去了。少年直感覺便如有數條繩索牽絆著手足一樣,身上無窮的勁力施展不到痛快處,凝結在一起甚是憋悶,“呀呀”地大叫幾聲,腿臂亂舞,踢得地上薄雪飛濺。
忽聽“嘿”的一聲斷喝,一人飛身撲到,伸手便擊,少年舞得意亂情迷,恍惚中只覺掌影逼近,下意識裡抬臂格擋,跟著反握來人手腕,右腳飛出。對方並不躲閃,任由他踢打在身上,少年胡亂揮舞的招式落在了實處,全身勁力便似找到缺口一樣,一拳一腿不停地向對方身上傾倒。拆得十幾招,來人變守為攻,一指點少年肩頭。少年此時蠻力將盡,心緒漸平,看清對方來勢,自然而然地側身撩掌,見對方忽爪忽拳地擊自己兩肋,少年順勢含胸吸腹,縱身而起,雙足連環勾踢。卻是半式“翹扁擔”和一式似是而非的“枝頭抱春”。少年心中覺察,尚未加思索,來人再次出招,少年此時狂亂盡去,仔細看清對方身手,思量該用哪一招來克敵,卻聽“嘭”地一響,身上已中了當胸一拳。空中雪片垂落,少年身上卻並不十分疼痛,來人招式如前,又是當胸一拳。少年頭腦急轉,所學的數十個招式竟一股腦湧上來,纏雜不清,更不知如何招架,心中驚慌,急退數步,來人並不放鬆,仍是當胸便擊,少年心念電轉,盡數掠過數月所學,仍是找不到適合的招式,手足無措,只得再退幾步。
“難道筷子大盜這麼厲害的武功竟連最平常的一拳都抵擋不了嗎?這麼多天,什麼都學不會,我真笨死了!”少年心中失望,見拳頭已經又到眼前,索性不加閃避,閉了眼睛,恨恨地叫道:“打死我好了!”半晌卻不見動靜,睜開眼,眼前是飄飄蕩蕩的雪花。對面那人“嘿”的一聲冷笑,甚是輕蔑,伸臂再次擊到。少年心中惱恨,不再顧及是否捱打,縱身迎上,自顧將所學招式一樣一樣練了開來,竟一時搶了上風。來人也不變招,當胸一拳一拳地打出,每次力道、緩急、方位各自不同,竟似施展出一套千變萬化的絕妙武功一般,逼得少年目馳神搖,不得不招架。少年連退數丈,形勢甚為侷促,慌亂中雙臂交叉橫壓,繼而不退反進,踏足,撞膝,探爪,勾捶……竟連進十數步。數月所學竟有大半不由自主地應手而來,從“打擺子”、“平步青雲”一直到“劈麻”、“飛雲流瀑”,雖然每一招式並不打得完整卻更加靈活機巧。來人一拳一拳不斷地擊出,少年左衝右突,足下連踢,正是今日所學“三拳兩腳”,緊接著“鍾馗煮鬼”、“草長鷹飛”一式接一式,順暢連綿。來人“嘿”的一聲,退出一步,少年斂足駐身,輕輕巧巧的“打擺子”收勢,剛好又將所學盡數倒著練完一遍。少年渾身血脈暢通,舒服之至,定眼看時,對面正是筷子大盜。
“師父!原來是您!怪不得……”少年心中大喜。
筷子大盜俯身撿起地上包裹,進了山洞,拍一拍身上雪粒,道:“坐下說話。”開啟包裹,取出一件皮襖,遞給少年試穿。少年小心翼翼地穿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