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呆在盛京不回去?一輩子做這不見天日的病秧子麼?!”
墨問的聲音冷下去:“孔雀,這不是你該過問的事。裝扮久了,容易露出馬腳,明日,給我一個結果。”
聽了男人的話,孔雀眼眶陡然一熱,單膝跪地,緩緩應道:“……是。”
聲音裡隱約夾雜著幾分顫抖。
路是她自己選的,最痛苦的時候她都不曾後悔過,只因能陪在他的身邊,但是怎麼會……怎麼會是這樣一個女孩得了他最後的青睞——沒有頭腦,沒有心機,空有一身孤勇,家國事不曾關心,愛人心拿捏不住,她到底有何長處足以陪在他的身邊,讓他身中九箭命在旦夕卻仍要保她毫髮無傷?
孔雀不明白,更無法接受,端著空了的藥碗退了出去。
燭光搖曳,墨問將百里婧抱進懷裡,真諷刺,身為人夫,只有在他的妻昏迷時他才可碰她,才可肆意抱她,她清醒時,只會一遍又一遍地說,墨問,我不愛你,我什麼都可以給你,除了我的心……我們不要愛,就一起好好地過日子……
呵,說得倒輕巧,只是一起過過日子,他怎麼能接受只是過日子?有愛沒愛日子都照常過,只是他貪心,迫切地想要在她身上找到“愛”這個東西,一天找不到就兩天,一月找不到就兩月,一年找不到就兩年,一輩子找不到就生生世世地找……
忽然困惑,若她真的接受了他的愛,願意與他在這濁世同行,那麼,他的身份到底是病秧子墨問還是站在巔峰上的那個人?墨問是子虛烏有的存在,那個身份又殺戮過重,一旦身份戳破,她會如何待他?
這,才是他遲遲猶豫的原因。
可是,再忍下去已經無路可走,殺戮竟由旁人率先發起,使得他的性命岌岌可危,九箭之仇,他必定不會忍氣吞聲地受了,既然他們讓他如此不舒坦,便莫怪他讓他們也笑不出來!既然不能以孱弱之姿站在你的身邊,便讓這一切換個面貌重新開始!
……
第二日清晨,百里婧醒來,木蓮告訴她,昨天給駙馬的藥裡頭加了不少鎮痛的麻沸散,她那樣喂他,很容易就暈了,讓她下次莫再做這種傻事。
百里婧蹙眉道:“是麼?”
正疑惑,有禁衛軍進來通報:“啟稟婧公主,外頭有個布衣自稱來自鹿臺山,說是來替駙馬爺診治。”
百里婧大喜:“快快有請!”
師父必定是收到她的信了,請了鹿臺山上的孫神醫下山替墨問看病,百里婧站在院中,遙遙地迎著。果然,不一會兒,就見一位布衣老人緩緩走來,步伐飄逸,仙風道骨。
在鹿臺山上時,婧小白沒生過什麼大病,除了那次進了後山斷崖的墓葬昏迷了三天三夜之外,而那一次,就是孫神醫給她看的病,可惜她醒過來時,孫神醫已經走了,她倒不曾與他見過面。
布衣老人來到她身邊,也沒行禮,只是捋著白鬍子笑看著她,半晌笑道:“比那年老夫替你看病時長大了些,但卻瘦了不少,想來這些日子心結過重,沉鬱難消,恐難長久啊。”
老人的面容實在慈祥,百里婧被他這麼一說,勉強笑了笑,老人倒不再繼續探究她的心病,而是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遞給她:“這是你師父託我帶過來的信,你先瞧著罷,我進去看看病人。你們帶路罷。”老人對身邊的木蓮道。
聽到“師父”二字,百里婧再沒任何懷疑,不由自主地伸手接過信,卻遲遲不敢拆開看,目光追過去,發現“木蓮”已經帶著布衣老人入了“有鳳來儀”。
正文 第121章
師父信裡說了什麼她既想知道,卻又害怕知道,而當下最要緊的,還是墨問的身體。於是,百里婧把信收進袖中,跟了上去。
但是,進去卻又被攔住,許是不方便,孫神醫問診的時候不讓他們在場,過了許久,掀開紗幔走出來,滿臉的疲憊,他在侍女端著的銀盆內洗了手,用方巾擦了擦,這才對百里婧等人道:“老夫行醫多年,這樣的病症倒是不多見。身子虛得很,需得用藥物調理,又受了這麼重的傷,能撐到現在真是命大啊。”
與那些太醫所說的話沒什麼不同,百里婧不大想聽這種虛空的診斷,卻聽孫神醫又道:“不過無妨,老夫已經替他施過針,將周身鬱結的毒素排除了大半,再用藥物調理,相信若是他有這個信念活下去,定然不是問題。而且,據老夫的診斷,他的聽覺尚好,啞病應是後天所致,想開口說話也非不可能,只看他自己有沒有這種意願,還有你們有沒有這個耐性教他……”
百里婧聽得有些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