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地注視著她,開口聽不出喜怒:“你若不去招惹那個病秧子,也不會有這些事。”
聽罷,百里落火了,冷笑著咄咄逼人道:“你的意思是……全都是我的錯?我說的那些話有什麼錯?!他本來就是一個要死的人了,還一刻都不肯消停,讓人抬著也要去湊熱鬧,我不過是告訴他,別先把自己折騰死了,後面可有太多的人等著接替他的位置,想要做這大興國的第一駙馬,呵,難道不是麼?”
她這麼說著的時候,目光一刻都不曾離開韓曄的臉,滿含嘲諷地探究著。
韓曄仍舊面無表情,也不接她的話茬,只是淡淡道:“逞口舌之快會舒服些麼,請太醫來瞧瞧才是正經。明日端陽夜宴,你這副樣子恐怕去不得。”
他說完便不再看她,徑自擦過百里落的身邊往書房走去。
“韓曄!”百里落徹底被激怒,在韓曄身後叫了他的名字。
然而,韓曄的腳步不曾有一絲停頓,頭也不回地走了。
這就是眾人眼中體貼入微的好夫君!夏夜燥熱,他仍舊不溫不火,他就是有本事吊著她,有本事將她一個人撂在一邊,成親兩個月,她從未見過韓曄有生氣的時候,他所發的最大的脾氣不過是在法華寺的菩提樹下與司徒赫大打出手。
但,真真欲蓋彌彰,他一個手指頭都不曾碰過百里婧,既然都已經反目,還留著那些藕斷絲連的情分做什麼?!
百里落氣得胸口劇烈起伏,今日這兩巴掌她生生地受了,與數月前那一劍之仇一起,永生不忘!下一次,她倒是要看看,若這兩巴掌當著他的面打在百里婧的臉上,他韓曄是不是也能無動於衷事不關己?!
走著瞧,這一天,不會遠了!等她找出鹿臺山的秘密,等她撕破韓曄那張虛偽的臉!
百里落剛回到只有她一個人的臥房,侍女春翠進來,見她心情不好,小心翼翼地稟報道:“公主,水已經準備好了,您去洗浴吧。冰塊也都備好了,春翠替您敷一敷臉……”
“多事!滾出去!”一聽到敷臉,百里落隨手抄起桌子上的杯盞就砸了過去,門口處頓時碎了一地的鋒利瓷片。
“是!是!奴婢該死!”侍女春翠慌慌張張後退,將臥房的門帶上了。
臥房頓時空蕩蕩,她一刻都不想多呆,百里落掀開一旁偏門的簾幔走了進去。
站在四方的浴池邊,解開夏日的薄衫,如玉的肌膚上最先瞧見的便是左手臂上那個刺目的印記,對出嫁近兩月的新娘來說,這個印記是極大的羞辱!
怒氣尚未消,耳中又傳來陣陣悠遠惆悵的笛聲,飄揚在晉陽王府上空,近乎天籟之音,似乎那些說不出口的話語都可以由這笛音傳達,思念著遙遠的心上人,尋覓著不可得的知音。
“韓!曄!”聽到這笛聲,百里落暴怒地抬腳將一旁放置著水果糕點的矮几踢飛,上好紅木的矮几撞到壁上頃刻四分五裂,她怨憤地咬著唇:“丟臉是麼?好,是你逼我的……所有的後果都該由你一人承擔……”
她把自己淹沒在冰冷的池水中,心裡忽然暢快,呵呵,可惜城西晉陽王府與城東官員街隔了太遠,你的笛聲就自己慢慢聽吧!
……
左相府今日的熱鬧久久未散,賓客們還在觥籌交錯,墨譽作為新郎官喝得酩酊大醉,由人抬著回了新房,眾人連鬧洞房都省了。
與前院不同,此刻的偏院裡一片溫馨和樂,墨問吃完了晚飯不肯睡,硬拉著百里婧在小屋外的芭蕉樹下看星星。他身上蓋著薄被,躺在藤椅上,百里婧坐在他身邊,今夜天好,月牙雖只有淺淺一彎,卻能看到滿天的繁星。
墨問不會說話,百里婧也不說話,蛐蛐等夏蟲在四下裡鳴叫,天上的星星間或眨一眨眼睛,不遠處桃林的樹影斑斑駁駁,顯得異常神秘,彷彿置身在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世上只有他和她兩個人。
墨問是不甘寂寞的,他忽然打破沉寂,兩手交疊握拳放在唇邊,利用拳頭間的空隙吹出了聲音來。
百里婧的目光被他吸引了過去,好奇地看著墨問的手,耳朵也被吸引過去,因為墨問吹出來的不只是普通的雜音,而是帶著明顯的曲調,音韻也格外空遠纏綿。
見百里婧看著他,墨問沉靜的黑眸染上柔和的笑意,越發用心地吹起來,待他終於使不上力氣停了下來喘氣,百里婧笑問:“這曲子叫什麼?你竟能吹得這麼好聽。”
聽罷這話,墨問的眼皮突地一跳,在她眼裡他就是百無一用之人,除了吃喝就是等死,頂多抱著那個深海血珀白痴似的亂吹,世上文武全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