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養的寵物似的。
“沒想到這蛇還在。”司徒赫笑道,“好些年了。”
百里婧摸著黑蛇軟軟滑滑的身子,笑道:“是啊,快五年了吧。”她和司徒赫都面向黎戍站著,不由地搖頭嘆息道:“赫,你看,黎戍到現在還怕它,都這麼大的人了,真是沒出息死了。”
盛京四紈絝總要排個次序,分出個老大老二來,就憑這條黑蛇,當年婧小白穩坐四紈絝第二的位置,黎戍和墨覺想不服都不行,每次都被嚇得屁滾尿流。
法華寺這個地方司徒赫和百里婧太熟了,黑蛇就是他們倆放進放生池的,誰知道四年過去,它還記得他們,且長得更大更粗了。
“媽的!婧小白!你是何居心!你誠心要嚇死我是麼!”黎戍跑得快,站在十步開外罵她。
百里婧摸摸黑蛇的頭,隨手往黎戍那邊一指:“小蛇,替我招呼招呼他。”
黑蛇一滑,便竄到了地上,蛇的速度多快啊,黎戍想死的心都有了,反身拔腿就跑,邊跑邊罵:“婧小白!爺跟你沒完!”
黎戍敢對任何人稱“老子”,卻不敢稱婧小白的老子,因為,那可是欺君之罪。放生池中有一片新生的睡蓮葉子,隨著錦鯉的遊動而在水面上晃盪,一圈一圈的漣漪散開,直到很遠,很淡。
墨問站在一旁,看著眼前歡鬧的場景,忽地勾唇笑了,從小玩到大的朋友,一生能遇著一個已屬不易,多年後還能在一起玩笑爭吵更是難得,許是他的年紀已經不小了,竟發現眼前這份情誼是他不曾有過也永遠不可能再擁有的珍貴時光。
他的妻,實在太過於養尊處優地長大了,若是沒有那段失敗的感情,他與她永不會有任何關係。當然了,他們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若不是因為命格出了差錯,如何能碰到一起去?
……
“落駙馬,怎麼這麼巧在這兒碰到您?”高賢隨玄空大師往藏經閣去,恰好看到韓曄從藥師塔內出來,便上前問候道。
見百里落也在他身後,又行禮:“老奴給落公主請安。”
“高公公免禮。你怎麼會在這兒?”百里落笑道。
“老奴是奉了陛下旨意來法華寺宣旨的,這不,藏經閣要封了,恐怕在經書編纂完之前這門是不會再開了,閣內的經書都將由這些禁軍嚴加看守。”高賢解釋道。
“原來如此。”百里落頷首,笑看著韓曄:“夫君,已經拜完了藥師佛,我們可以回去了麼?”
韓曄的星眸平靜如海,淡淡應道:“好。”
高賢卻又好心地叮囑:“聽說落駙馬昨兒個晚上遇刺了,您以後出門可得帶上護衛,現在這盛京的治安不大好,尤其是近一月,事兒可多著呢。”
韓曄淺淡微笑:“多謝高公公提醒,小王記著了。”
說完,便折身往樓梯下走去,再沒了閒談的心思,袖中的雙手握得發顫。
人之所以會走上絕路,多數是被逼的,如今有人將他的前路封死,他如何能從懸崖上安全撤下?
老狐狸,讓禁軍以修築經書為由包圍藏經閣,而藏經閣與藥師塔不過百步之遙,守住了一處,便是護住了另一處,閒雜百姓、外來僧侶皆不得出入,好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藥師佛七層燈室內的七七四十九盞長明燈,若是無人祝頌功德經,一切都會前功盡棄。入不了地宮,又拿什麼去換那渺茫的零星之火?
欺人太甚!
韓曄一路疾走,藥師塔下也可見禁軍的把守,他便折身往林蔭的另一頭而去,穿過層層迷障似的古樹,他看到放生池內的大佛和池邊的男男女女們……
他們必得有希望,才會想著去放生,求得佛祖保佑。若是連一絲希望都沒了,人就再沒什麼可求的了。
“赫,你看黎戍,哈哈哈!小蛇,回來!饒了他吧!”
聽到那個清脆的聲音,腳步忽然就慢下來,但不過一瞬,他便恢復了原來的平靜,他甚至沒有偏頭去看她一眼,就從放生池邊走了過去。墨問正好倚在池畔的古樹上,聽見腳步聲,淡然回頭,正對上韓曄的眼睛,然而,二人皆無任何神色變化,一個沉靜如泉水,一個淡漠似深潭,目光交匯處如同注視著陌生人……
司徒赫立在百里婧身邊,瞥見韓曄的白色衣角從她身後走來,他鳳目一縮,忽然伸手將百里婧摟進了懷裡,讓她的腦袋埋在他的胸口,強笑著分散她的注意力道:“婧小白,你猜猜,黎戍會不會在你數了十聲之後掉下放生池?”
百里婧抬頭看他,疑惑不解道:“為什麼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