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牽過她的馬,百里婧卻擺擺手,自己牽進去了。
“飛沙”是西北良駒,性子野,不好伺候,除了赫的幾個親衛兵之外,任何人靠近都會被踢翻。很奇怪,“飛沙”卻不怕她,第一次見面就異常溫順。
左相府分東廂西廂,東廂地方大,本來墨家的幾個兄弟,除了墨問,其餘的都住在東廂,後來,老四墨譽嫌東廂太熱鬧,就搬去西廂住了。
為了墨問的婚事,左相將西廂各院落重新佈置了一番,將朝陽熱鬧的一座院落改名“有鳳來儀”,用做了新房,而墨問的偏院便在新房後面,位於左相府的西北一角。
將“飛沙”送去後院的馬廄,帶路的小廝留下來餵馬了,百里婧沒有等他,自己尋路回去。畢竟不大熟悉這塊地方,百里婧走著走著,居然來到了墨問的偏院,拱形門上那四個字還是像一道屏障似的阻住了她——
請君莫問。
這是墨問的領地,其中有他不願再提的秘密,推己及人,百里婧不想進去。
折身往自己的園子裡去,聽到前方有一行人邊說話邊朝這邊走來,其中一人道:“孫太醫,我兒患病已久,請過無數名醫來診治,皆無療效,怕是無藥可治了。”
是左相墨嵩的聲音。
“左相大人,皇后娘娘愛女心切,自然希望駙馬爺身子硬朗。下官不才,不敢自稱名醫,但是倘若不替駙馬爺診治一番,下官如何向皇后娘娘交代啊?”孫太醫不卑不亢道。
左相聽出他話裡的意思,忙道:“孫太醫誤會了,本官對太醫的醫術自然信得過,只是我兒……”
孫太醫抬手打斷他:“左相大人無需多言,待下官診治過了再下決斷不遲。”
左相嘆道:“如此,就有勞孫太醫了。”
一行人轉過假山,就見百里婧立在偏院前的銀杏樹下,趕忙對她行禮。
左相起身後,問道:“婧公主,回府了怎麼也不告訴下人一聲?一個人呆在這偏院,若是受了驚嚇,就是老臣的過錯了。”
墨問的前三房夫人相繼去世,偏院連同整個西廂都被視為不吉利,所以,左相府的其餘幾房都住在東邊,與西廂隔著偌大的一個飛鴻池。左相未必是真關心百里婧,只是怕她出了事,難辭其咎而已。
百里婧未答,木蓮的大嗓門遠遠地從眾人身後傳來:“孫太醫!孫太醫!大公子不在偏院,他剛回府!”
眾人一齊轉過頭,只見墨問正從小路上走來,綠色的銀杏樹影中,他那身藏青色錦袍仍舊十分低調。暮色漸濃,墨問的臉色蒼白如初,眼神卻異常平靜,越過眾人,將目光投在百里婧身上,待捕捉到她的眼睛,他這才微微一笑。
木蓮也看到百里婧了,卻不行禮,只是興奮地大力朝她揮手,口型在叫:“婧小白,婧小白……”
老四墨譽一手扶著墨問,一手將木蓮揚起的手臂給拍了下來,頗厭惡地瞪了她一眼,低聲道:“一邊兒待著去!”
昨天回門的隊伍除了墨問和百里婧,其餘的都由墨譽領著先回府了。木蓮見不到百里婧,纏著他要人,他解釋說大嫂喝醉了酒留在宮中休息了,明日與大哥一起回來,木蓮卻非要進宮去找她,簡直蠻不講理。
若不是回門筵上百里婧那一番話,加上後來她為大哥擋酒,墨譽對這一對主僕真是一點好印象都沒——囂張跋扈的毒婦公主,嘻嘻哈哈的大嗓門侍女,偏偏進了相府的門,還偏偏是嫁給了身子孱弱的大哥,不僅不相配,根本是折壽。
木蓮被推到一旁去,差點撞銀杏樹上了,頓時恨得咬牙,在墨譽身後暗暗握緊了拳頭,墨小黑!你給我等著!
墨問對在場的眾人都不敢直視,或者可以說是視若無睹,他頗不舒服地咳了幾聲,自然而然地朝百里婧伸出手去。
百里婧一下子就懂了,不自覺地迎上前,握住了墨問的手。墨問唇邊的笑意越來越深,當著所有人的面,垂著眼眸,在她的手心裡慢慢寫著:“你回來了。”
他不會說話,可短短几個字裡傳達的意思那麼明顯,配合著他的表情、動作,一覽無餘。
這似乎,是一種淺淡的依賴。
他身處弱者的困境裡,不由自主地想要依賴她。
百里婧對這種依賴並不排斥,而且,覺得十分新鮮。因為,這沒有給她帶來任何沉甸甸的壓力,相反,給了她莫名心安的感覺。
依賴她,需要她,不會拒絕她,不會傷害她,對她別無所求。這就是墨問。
於是,百里婧抬頭衝他笑了,點頭道:“恩,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