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院子裡早開的花兒,也不知道是在尋思什麼還是壓根走神兒了。也不插話也沒個反應。
王夫人上前推了一把嗔道:“叫你出來耍是為了松乏松乏,你這可倒好,看見這滿園*光,被迷去了心神兒不成?”
馬伕人聞言擱下手中的團扇,用帕子掩嘴咯咯笑著嬌聲說:“怕是春天來了,心思也活泛了,看著春色正好就神蕩魂游去了吧”
園子裡的幾個人都不是未經過事的女兒家,聽到馬伕人這種半葷不素的話都悶聲笑了起來。
劉夫人回過神兒來用力舒展了一下肩膀,懶洋洋地說:“這大好的*光,這午後的大好辰光,正是補眠的最好時辰,你們倒是有精神,坐在這兒扯些不鹹不淡的話。我聽說齊夫人找人在山上開了兩片林子了,左右在那邊幹活兒的都是婦人,若是真有興趣,咱們坐轎子過去看看不就是了。”
這個話一出口,頓時贏得大多數人的贊同,只有馬伕人略有些嬌氣地說:“那種荒山野嶺的,若是遇見個山賊強盜可怎麼是好。”
“馬伕人,華捕頭的娘子可還在這兒呢,您這麼說,豈不是說華捕頭做事不力,讓人出了城門就能碰見強盜山賊,那清溪縣哪裡還住得了人。”王夫人抿嘴笑著,語氣不輕不重拿捏得剛剛好,若是過頭了些,就會讓人覺得是有意而非玩笑,若是沒有拿捏到尾,就只會讓人笑鬧兩句拋開不理。
所以她這話說得恰到好處,惹得其他幾個人嘻嘻哈哈地笑鬧,卻讓馬伕人一瞬間沉了臉色,笑容隨即又掛回了臉上,笑得毫無芥蒂地就好像一開始就是這般似的,拿捏了個姿勢才說:“既然你們都想去看看,我就也捨命陪君子,是好是歹的也不能自己回去不是?”
幾個人說是風就是雨,從馬家的花園子裡出來,直接都坐上自己的馬車,各自領著隨從丫頭,一路招惹眼球地就朝城外去了,引得許多無事閒逛的孩子也都在後面遠遠地綴著,想要跟出去看看能有什麼熱鬧。
許多喜歡嚼舌的老婆子雖說也都抻著脖子往馬車遠去的方向張望,好像脖子伸得越長越能多看到些東西似的,然後直到看不見了才轉臉過來吹噓自己都看見了什麼,是什麼東西,為什麼要擺這種物件兒之類的話,各種莫須有的東西經過她們的嘴都變得有鼻子有眼兒,甚至說得繪聲繪色,簡直就像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聞似的。
荷花這會兒早就在山地裡了,雖說這裡的山林不是她熟悉的地方,但是泥土和樹木散發出來的只屬於春天的清香,還是讓她似乎瞬間回到了小時候的田間林畔,呼吸間都是這樣自然的味道,清新而沒有任何雜質,吸進肺裡都有種特殊的清透感,深呼吸幾口就像是能把自己身體內的雜質都排出體外一般。
她在車內就早脫去了春裳的紗織罩衣,換了件方便活動的半臂夾襖,頭上也沒戴什麼飾物,只用個銀簪子固定,遠遠看去就像個平常人家的小媳婦。站在一塊較高的土丘上,看著不遠處十來個健壯婦人手腳麻利地清理樹間的空地,她們全都穿著粗布的衣褲,腰間繫著束裙,這會兒為了方便幹活兒,束裙的裙襬都被扯上來掖在腰帶裡,褲腿也都用束帶緊緊地紮起,免得林間的蟲蟻有機會鑽進衣裳內。
十幾個人分作了三班,前面幾個用砍刀把較高的雜草和稞子砍倒,後面幾個人把砍倒的東西都及時抱走,最後的幾個人掄著鋤頭把較矮的雜草鋤掉,順便翻翻較為表層的土。
荷花正看得起勁兒,腦子裡想著小時候家鄉開春種地時候的場景,就聽見遠處有噪雜地聲音傳來,扭頭向聲音的方向看過去,被樹木當著也看不清楚,便打發小真繞過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不一會兒小真提著裙襬飛快地跑回來道:“奶奶,奴婢看見帶著縣衙裡幾位大人家中徽記的馬車正往這邊兒來呢,跟車的大多是丫頭婆子,應該是幾位夫人過來看熱鬧的,奶奶趕緊回車內換了衣裳再出來吧”
“不礙的,我這衣裳有什麼不好?”荷花扯扯身上還八成新的夾襖,“這做了之後還沒穿過幾次呢”
“半臂到底是居家的衣服,上不得檯面見不得客的。”小真忙勸道,見荷花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心道苗兒姐姐今日怎麼偏生沒有跟來,她說話好歹奶奶還聽幾句,自己卻是沒有這樣的本事。
荷花像是瞧出了小真的腹誹,伸手拍拍她說:“她們又不是到咱家來做客,我得穿戴整齊出去以禮相待,咱們這是在山裡幹活兒,幹活兒就得有幹活兒的樣子,穿得綾羅綢緞的像什麼樣子。”
話音剛落,第一輛馬車的車頭已經從林子後面繞了出來,不多時幾輛馬車就陸續在路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