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舔舐著唇邊的那點點水滴,可是這點水顯然是解不了我的焦渴。
“想喝水?好啊!沒問題啊!只要你乖乖地答應我們的條件,馬上就給你大碗大碗的水喝,也不用再吊著你,讓你受這份活罪了。”彭會長說道。
我實在是受不了,我真的很渴,我也想被放下來歇息一會,哪怕就算是等會還要被打,我也想暫時喘口氣了,於是,我便耍了個小心眼,
“好,我寫,我答應你們,我寫!你們放我下來,我要喝水,我要喝水。”
“恩,這就對了,這才是個聰明人啊!”彭會長以為他的勸說起了作用,非常得意地捋了捋嘴邊的那一縷山羊鬍子。
那個姓張的審訊官衝著那兩個打手努了努嘴,那兩個打手將我放了下來,我一下子就癱倒在了地上,一個打手隨即遞給我一個裝滿水的粗瓷大腕,人實在是焦渴難耐的時候,是顧不得什麼形象的了,我坐在地上,捧起大碗,一口氣將碗裡的水全部喝了下去。
“這就是嘛,你說你,早點答應寫,不就不用受皮肉之苦了?看你這細皮嫩肉的,哪裡經得起這樣的折騰啊!”那個審訊官也說道。
兩個打手將我架起,拖到了那個凳子上,彭會長拿來了紙和筆,道:“蕭太太,彭某早就知道蕭太太是個識文斷字的人,寫得一手漂亮的小楷,今日就在這裡給我們露一手吧!”
我坐在那張硬邦邦的椅子上,覺得全身都疼得厲害。鮮血不斷地往外流淌,浸透了我的衣衫,腹中的孩子也動的厲害,彷彿知道他的媽媽此刻正在禁受著人間的煎熬似的。
為了拖延時間,給自己更多喘息的機會,我裝模作樣地握著筆,手撐著頭思考著,一會又咬咬筆桿,然後說道:“水,我還要喝水,我口渴!”
彭會長手一揮,一個打手隨即又送上了一碗水,我這次可沒有大口大口地喝下去,我慢慢地喝著,慢慢地拖延著時辰。
“哎喲,我的姑奶奶,你倒是快點寫啊!寫完了,就放你出去,還賞你一百大洋,你到街上隨便吃什麼,喝什麼去都可以。”彭會長著急得像一隻熱鍋上的螞蟻,哼,他就這麼急於弄到蕭將軍的證據,這麼急於置將軍於死地,真不個人!
我慢吞吞地喝完了水,然後又想了想,這才提筆在紙上寫到:“不是愛風塵,似被前緣誤。花落花開自有時,總賴東君主。去也終須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滿頭,莫問奴歸處。”
我知道這首詞的作者也是一個青樓女子,也是在獄中寫出的這首詞,她的遭遇和我是那麼的相似,只不過她要保護的是那個給予了她一丁點愛情的人,而我要保護的是一個曾經伸出手搭救了我一把的善良的長者,雖然我不曾愛過他,但是我知道他是愛護我的。
我將寫好的“訴狀:遞給了彭會長,彭會長從頭到尾地念了一遍,隨即就揉成了一團,扔到了地上,衝到了我的面前,揪住了我的頭髮,厲聲呵斥道:“好你個婊子,你竟然敢耍我們,你寫的這是罪狀嗎?這分明就是一首詞。你的膽子可是真不小啊,我看你是不想活著出去了,來啊,再給我吊起來,打,往死裡打。”
彭會長的樣子就像是一頭惹急了眼的豹子,紅著眼睛,大聲地咆哮著。
兩個打手又要將我拖起來,準備吊起。
“彭特派員,我看今天就先到這裡吧!你看她那個樣子,肚子都那麼大了,可千萬別鬧出人命來啊!今日先到這裡,讓她回去好好地想想,明日再拖來過堂也不遲啊!”那個負責審訊的張警官說道。
“張警官,可是我現在是急需證據啊!再打她一次,我倒是要看看是這個娘們的嘴巴硬還是我們的鞭子硬。”彭會長說道。
“不行,再打會出人命的,我是監審官,我可不能讓你胡來,若是真的惹出了人命,上方怪罪下來,那我可就要有大麻煩了。”審訊官堅持地說道。
我聽到審訊官說怕出人命,我就故意地捂著肚子,低聲地哼唧起來,那個樣子看起來十分難受的樣子,其實說句實在的,我身上的傷也確實是讓人疼痛難忍。
彭會長看了我一眼,然後對張警官說道:“看來,也就只好這樣了,今日就便宜了這個臭女人,讓她今晚好好地想一想,明日再提審。”
我閉著眼睛長長地吁了一口氣,雖然我知道這個狗官不弄到證據是不會放過我的,但是可以歇息一個晚上,畢竟也是好的,可憐我的身上,幾乎就沒有一片好肉了。
我被那兩個打手架著,拖回了女牢。
張警官將牢門開啟,他們便將我推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