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小姐走後,我也起身想回到我那偏僻的小院去,卻被大太太叫住了。
“妹妹啊!你今日就在我這兒坐坐,咱姐妹倆也說說話。別看我這將軍府挺大,其實呢,想要找個說話的人還真是不容易呢!”
我心裡暗想,我和你有什麼話好說的呢?正所謂人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和你這樣蛇蠍心腸的女人,我真是連半句話都不想說,可是我卻不能強硬拒絕,只好敷衍著:“那好啊!那我就留下來陪姐姐說說話。”
“妹妹啊!你是城裡來的,過去呢,又在那個什麼怡春院做過頭牌,你的眼光肯定不會錯,我那有幾塊衣料,不知道做什麼樣式的衣服好,待會你跟我去瞧瞧,也好給我參謀參謀,出出主意。”
“行啊!姐姐!只要你不嫌棄妹妹的眼光就成啊!”
大太太一邊和我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一邊觀察著我的臉色,問道:“妹妹啊!你吃了王大夫給你開的這些藥,沒什麼不舒服的吧?”
“沒啊!就是偶爾會肚子疼,不過,也就是那麼一小會,過去了也就沒事了。”我說道。
“哦!”大太太看著我,那眼光很是複雜,既有盼望又有點失望。
大太太轉過臉對旁邊的一個婢女說道:“你到廚房去告訴翠兒,讓她待會把煎熬好的湯藥直接送到我的臥房去,我一會帶三太太過去幫我看衣料。”
“是,大太太!”婢女轉身往廚房走去。
我這會才明白,這個大太太的心計可真多,她留下我並不是真的讓我幫她去參考什麼衣料做衣裳,根本就是為了讓我在她那裡喝藥,免得她再跑到我那裡去。
我沒有言語,只是笑笑地坐在那兒。
大太太吩咐完之後,就帶著我到她的臥室去了。
這間臥室很大,迎面靠牆的地方擺放著一張紫檀木雕花大床,床沿上雕刻著百子嬉戲圖,百子百個樣,沒有一個重複的,這種紫檀木顯然是紫檀中的上品,在怡春院的時候,曾經聽袁嬌嬌談起過,說是紫檀百年不能成材,一棵紫檀木要生長几百年以後才能夠使用。而且十檀九空,空洞和表皮之間,那點地方,那點肉才可以使用。所以自古以來都有寸檀寸金之說。更何況這種名貴的金星紫檀,金星紫檀是“金星”指的是這種紫檀木破開後,經打磨每一個棕眼孔內都會閃爍金星金點。果然,細細看去,那深幽的紫黑色中似有金星點點閃耀,
“姐姐,您這床可真漂亮,這就是傳說中皇上御用的金星紫檀吧?”
“哎呀,妹妹,你可真不愧是見過大世面的人呢!一眼就能看出這是金星紫檀,好多人都還不識貨呢!這張大床還是我和老爺成親那會,老爺的父親特意派人到金陵城去定做的呢!當時就花了好幾根條子呢!”大太太說著,露出了得意的神情,似乎在炫耀著她不平凡的身份。
“姐姐,想必您家裡也是享譽一方的的財豪吧?”
“那是自然,不然當年老爺的父親也不會和我爹定下這門親事,我們家在王家灣,那也是手屈一指的,我當年過門時的嫁妝裝了十多輛大車,綿延十多里路呢!”大太太的臉上泛起了紅暈,訴說著她當年的榮光。
我看著她那張因得意而漾紅的臉,再看看那床沿上雕刻著的百子圖,也真是替她難過,這麼多年來,就這麼一個人守在鄉下,膝下連一個孩子也沒有,不知道將軍對她究竟有幾分情意。
“妹妹,你坐啊!我這就拿衣料去。”大太太說著便徑直走到櫃子那邊去了。
我坐在靠窗的一張梨花木的太師椅中,隨意地看著茶几上的物件,驀地,一支毛筆吸引了我的目光,這支毛筆的筆管很是獨特,是景泰藍雕花的,可是我卻覺得這支毛筆非常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似的,到底是在哪兒見過呢?對,我想起來了,那日王大夫在我的屋子裡坐著寫藥方的時候,用的就是這支毛筆,因為這支毛筆的筆管獨特,又是我非常喜歡的景泰藍,所以我當時就記住了它,可是這支毛筆怎麼會在大太太的臥室呢?
或許是大太太最近生病了,王大夫來這兒給大太太看病寫過藥方?可是沒聽府裡的人說大太太生病啊!也沒看見給大太太煎熬中藥啊!看來王大夫一定是經常出入大太太這間臥室的了,不然他這支隨身攜帶的毛筆怎麼會落在大太太的房間呢?
我正琢磨著,大太太已經拿著幾塊衣料過來了。
“來,來,來!你幫我看看,看看這就快衣料做什麼好?我待會就讓人送到裁縫店去,讓他們給我做,下個月少爺成親的時候,我可得穿的光亮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