條狗一樣老實地候在一側,馮芸冷笑一聲,拉了拉遮陽的紗帽,昂著頭朝殿中走去。
馮芸推開殿門,看到坐在殿中的馮宛。聽到她進來的腳步聲,馮宛抬起明澈的雙眼看著她。
馮芸覺得,這眼神中充斥了太多的得意、太多的囂張。
她把紗帽一取,下巴抬得更高,冷笑一聲,叫道:“妹妹恭喜大姐姐了,當日在元城時,大姐姐說妹妹是什麼貴人。今天看來,大姐姐才是那個真正貴人呢。”
一邊說,她一邊向馮宛走去。
馮宛似乎聽不到她語氣中的嘲諷,只是淡淡說道:馮美人,這殿中,你以前來得多吧?”
馮芸恨恨想著:當然來得多。這溫寧宮,可是皇后才能居住的地方。想當年我每次來這裡時,都是心下惴惴,誠惶誠恐。這賤女人又在諷刺我了。
馮芸重重一哼,強忍著恨意,微笑道:“那是,我當然來得多了。
終於她來到離馮宛只有五步處。四下打量著,馮芸停下腳步,尖聲道:姐姐好生過分,特意把小妹叫來,連酒肉也不備嗎?
馮宛聞言一哂,向外面喝道:“來人,備酒肉。
幾個富婢應了一聲,快步退下。不一會兒,一陣腳步聲傳來,瓢著酒香肉香的食盒,被宮婢端人殿中。
“退下吧。”
“是。”
幾個婢女剛剛走到殿門口,便聽到馮芸拔高的笑聲,“聽說大姐姐這陣子出了很多風頭啊。嘻嘻,妹妹在聽到大姐姐的什麼裸屍掛在城門口呢。”
可還傷心了好久
幾個婢女相互看了~眼,繼續安靜地等候著。
馮芸的冷笑聲不時傳來。在她刻薄的話語中,隱隱夾著幾句馮宛溫和的話語。
幾個婢女開始還聽得認真,可聽來聽去,也聽不出什麼新意來,便漸漸鬆懈起來。這時,~個老媽子走來,見她們候在殿門口,不由低喝道:夫人與客人相見,你們也敢偷聽?還不滾出來!。
後宮中耳朵伸得太長,本是惹禍之根。雖然衛將軍有過交代,
可馮夫人是未來的皇后,有些事,也得陽奉陰違不是?想到這裡,她們連忙低聲應是,向外退出了七八步。
這麼一退,裡面的說話聲便低不可聞了。
兩刻鐘後,只聽房門吱呀一聲,戴著紗帽的馮芸,與來時一樣,趾高氣揚地走了出來。她一走到院落裡,曾秀便迎了上去,陪著她走出了溫寧官。
時間漸漸流逝。一個婢女走來,喚道:“夫人可在?將軍要見她。”
一個婢女應了一聲,小心地走到殿門外,喚道:“夫人,夫人?”
連喚了幾聲,也聽不到裡面的回答,那婢女回頭看了看。
另外幾個婢女也走了過來,繼續喚道:“夫人,夫人?”
喚著喚著,一個婢女叫道:“不好,夫人不是出事了吧?那個馮美人向來與夫人不和,剛才又是那個模樣……”
眾婢急急地推開房門衝了進去。
一入內殿,她們赫然發現,馮宛倒在角落處。
眾婢驚呼一聲,一擁而上。就在她們急急把馮宛翻轉過來時,外面湧入的腳步聲中,傳來一個男子的驚呼:“她不是夫人!”
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婦人,雖然穿著馮宛的衣裳,可那面目,分明是那馮美人!
這時,一聲喝令迅速傳來,“休得慌亂,速將此事秘密告知將軍。”頓了頓,那人嚴厲地警告道,“此事重大,若有人亂嚼舌頭,當心性命不保!”
“婢子不敢!”
“不敢最好,速去稟過將軍。”
“是,是。”
慌亂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砰的一聲,衛子揚踢開殿門,衝了進來。
今天馮芸來訪的事,他是知情的。現在她昏迷不醒地躺在這裡,還穿著馮宛的衣裳,不用任何人解釋,衛子揚都能猜到事情的因果。
他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低著頭直直地盯著昏迷的馮芸。
也不知過了多久,突然衛子揚雙手抱頭,嘶吼起來。這聲吼叫撕心裂肺,遠遠傳出。
眾人交換了一個眼色,一個護衛低聲說道:“將軍不對頭,快去叫人。”
一個太監轉身欲走,卻又回頭問道:“叫誰?”
眾人一怔。叫誰?這個天下,能把將軍勸得服服帖帖的,只有馮夫人啊!
沉默中,衛子揚的嘶叫聲越發淒厲。那一聲又一聲蒼涼的嘶叫,直震得眾人眼中發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