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宛低下頭,目光呆呆地落在地面上。她知道他會怪她,她也知道他並不是一個思維縝密、做事滴水不漏的成熟丈夫。所以,在剛剛被遺落時,她的內心深處,並沒有責怪他。
便是現在,她也並不怪她。她只是害怕,只是想著保護腹中的孩子,只是累了倦了,想要離開這風風雨雨的都城,過幾天安靜日子。
衛子揚慢慢放下手,紅著眼眶,看向馮宛,見她白著臉,看不出喜怒,不由怒火中燒。他咬著牙,厲聲道:“來人!”
人早被他遠遠的支開,直喚了好幾聲,才有腳步聲傳來。
房門一開,衛子揚便指著馮宛厲聲命令道:“把這婦人押到秋月宮去,任憑是誰,沒有我的命令,一步不許接近。”
“是”
幾個婢女緩步上前,不等她們靠近,馮宛轉身,安靜地朝外走去。
衛子揚盯著她,唇抿得越來越緊。終於,在她要跨出房門時,他低聲喝道:“馮氏阿宛,你可知道那秋月宮是什麼地方?告訴你,那時冷宮!”
他直直地盯著她,等著她回頭,等著她告訴他,她不想離開他,她會如誓言中所說的那樣,對他不叛不離,不棄不厭。
可是,馮宛只是略略停頓一下,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她曼妙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視野裡,衛子揚突然一拳打在几上。
馮宛走出院落時,吳君正候在門外。看到她走出來,他連忙湊了過來,恭敬地喚道:“夫人。”
他看著馮宛那張喜怒不形於色的臉,求道:“夫人,將軍他也不好過,你就忘了那些事,回到他身邊吧。夫人,你以前不都是這樣做的嗎?”
馮宛看了他一眼,垂下雙眸,輕輕說道:“將軍他只是現在想不開。”當年的趙俊,在她有用時,也是依賴著的。只是他一朝富貴,便把自己當個礙眼的東西給扔了。
所謂富易妻,貴易友。衛子揚在最風光時把她遺忘,也許只是尋常,可對馮宛而言,卻被生生地揭開了傷疤。激起埋藏在心底最深處的恐慌,而且這種恐慌,剛開始不顯,隨著時日流逝,卻在她的心底烙了印。
吳君一怔,過了一會兒,他向左右的親衛問道:“夫人這話的什麼意思?”
一個瘦弱的親衛低聲說道:“夫人應該是說,將軍只是現在捨不得她,過些日子。就會把她放開。”
吳君一呆,吶吶地道:“夫人想多了。。。這世上,不會再有比夫人更適合一國之母這位置的婦人。”
那親衛小聲道:“也許夫人是覺得將軍遲早會廣納美人充入後宮,覺得自己沒根沒底的,遲早會被放棄吧。”
吳君沉默了。他也是男人,自是知道,女人就是衣服,舊的永遠不如新的動人,再加上馮宛真說不上是什麼美人,與這世間層出不窮的絕色美人相比,她對男人實在沒有多大吸引力。便是成了皇后,也不一定能將那個位子坐穩。
沉默良久,他咬牙到:“我得聯合眾人,一起來規勸夫人。如果我們向夫人承諾,便是有一天將軍想要廢后,我們也會以死相勸,夫人說不定就放心了。”
說到這裡,他急急轉身,大步離開。
秋月宮是冷宮,陳國的每一任皇帝,都把犯了罪和不受寵的妃子丟到這裡,任她們自生自滅。每一個新的帝王繼位,也會把前一任帝王的妃嬪扔到這裡。
馮宛跨入秋月宮,望著前方灰暗頹廢的景象,和偶爾才可以看到的木然的身影,底嘆一聲,放慢了步伐。
曾秀一進入皇宮,便被眾親衛押著進入一個房間,在他與曾老叔不安地踱來踱去時,一個太監的聲音從外面傳來,“人都在這裡?”
“是”
“把他們押下去,讓他們守著冷月宮。”
“是”
宮婢們出出入入,不過小半個時辰,便把宮殿佈置得豪華而精美。
宮婢們魚貫走出,馮宛則低著頭,在殿中慢慢走動著。
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
不一會兒,吳君在外面說道:“夫人便是在這裡?”
“是”
他停下腳步,四處張望了一陣,不高興地說道:“夫人怎麼能住這種冷宮?傳出去,她會被人輕視的。”
那人沒有回話。
倒是馮宛搖了搖頭,這個時候,冷宮才是安全的所在。那些人知道我在這裡,才不會對我下手。
吳君的聲音從臺階上傳來,“夫人”
“進來吧!”
吱呀聲中,吳君走來進來。他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