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
他從來沒有發現過,沒有了馮宛,會如此不順。
朝堂上,他雖然位高權重了,可越是站到這個位置,盯著他的人便越是多。時不時的有大臣在朝堂上陰著陽著對付他,便是收個禮,見過什麼人,也每每不是他人設下的陷阱,便是他人更有深意的試探。
而這些沒有了馮宛地提點,他應對起來是備感吃力。以前,這府中收受禮物,交際應酬諸事,馮宛自是打點了。便是朝堂上的事,在他一覺醒來時,也會有馮宛書寫的應對之策放在幾面中。
可現在,這些都沒有了。有的,只是回到府中後,妾室們哭哭啼啼,乞求的淚眼,只是大公主沒完沒了的要求,和頤指氣使!
然後是馮宛死後滿一個月時。陛下震怒後,指著趙俊的鼻子罵他,“怎地變得昏憒了?”
當時,他對上四周或冷笑可漠視的眼,對上一個個暗中指指點點的同僚,突然覺得世事艱難!
怎的沒有了馮宛,這世事會是如此艱難?
他回到府中後,把自己鎖在書房中,在發了一陣呆後。他摩挲著以前馮宛提點他時留下的筆墨,突然淚流滿面。
那一夜,他在書房中迷糊睡著後,幾次夢中驚醒,大聲喚著“宛娘”幾次,他都伸手想拉住那個越去越遠的身影,醒後他還在環目四顧。良久後,他陡然記起,宛娘死了。
她死了!
她被他新娶的妻子,那個半夜裡也不得安寧,正在打罵著婢女的大公主殺死了!
那個伴他寒微,與他相攜數載,一步一步助他得到富貴的妻子,連半點福也不曾享有,便被害死了。
他,讓她死了!
雙手捂著臉,趙俊悲從中來。他竟是第一次發現,沒有了宛娘,原來自己什麼也不是!
沒有了宛娘,沒有她這些年的細心輔助,沒有她平素的裡外打點,沒有她對他的細心裝扮,溫柔信任,他不過是當初在雲城時,那個平凡得有點猥瑣,那個眼高手低的九品小吏,他根本連讓大公主傾心的資格也沒有!
說起來,男人的魅力,很多時候來自於成功和自信。有馮宛在時,趙俊一直是自信的。他自認為,自己才華出眾,自己與別的權貴不差什麼,自己應該青雲直上。
可這一個月裡,沒有了馮宛的幫手,他幹什麼都覺得吃力。現在又被陛下責怪,被同僚們輕視,他的背,一下子佝僂起來。那慣常掛在臉上的微笑,那總是溫柔小意的話語,那殷勤而細心的舉動,一下子沒了大半。他變得焦躁而不安,敏感而警惕。因此,大公主陳雅突然發現,自己深愛的趙郎,沒有以前那麼有吸引力了。
終於,有一天她竟然指著他的鼻子罵道:“真不知我當初怎麼看上你的?”“你看看滿朝權貴,你又比得上哪一個?”
當然,便是面對著馮宛的遺物,趙俊也不會承認自己實是不行。他只是無數次翻出屬於她的印記發呆,只是特別特別疲憊,特別特別地茫然。
見馮宛發怔,趙俊衝動地伸出手覆上了她的手。
堪堪覆上,馮宛便輕輕地抽回了手。趙俊見她抽離,正要抓住,馮宛淡漠的聲音傳來,“郎君,這是衛府!”
衛府?趙俊手一鬆,他下意識地瞟了一眼四周的護衛,以及掛在他們腰間的佩劍,低下了頭。
不一會,他重又抬起頭來。定定地看著她,趙俊沉聲說道:“宛娘,你別再鬧了。衛將軍馬上就要出征了。等他一出征,我會向陛下求情,請他允你搬回趙府。”
頓了頓,他溫柔如水地說道:“我已求過阿雅。她同意了,入門後,她是正妻,你是平妻。”
說罷,他笑容滿面,得意地看著馮宛,趙俊說道:“那衛子揚雖是個將軍,可他什麼名份也捨不得給你。宛娘,我不嫌棄你在他的府中住過,仍然願意要你。現在只是讓你居於公主之下,你應該高興的。”
高興?馮宛唇角一勾,嘲諷的一笑。想道:大公主同意了我為平妻?她是很同意,很高興吧?能把我握在手掌心裡拿捏,想我生我就生,想我死我就死。現在的她,應該是最期待的事!
馮宛垂眸,她抿了一口漿,慢條斯理的,清冷地說道:“郎君過慮了。”她抬眸看向趙俊,一字一句說道:“阿宛早就說過的,你與我,緣份已盡。”
說到這裡,她似是極不舒服,捂著臉便是一陣猛咳。一個護衛見狀,上前一步喝道:“馮夫人身體不適,趙家郎君,請回吧。”
他這是宣佈,不是提示。也不等趙俊同意,和另外幾個護衛同時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