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熬夜或是天氣冷,就會開始咳嗽。
無論如何,這具身子是自己的。
葉子衿茫然的點點頭,在紫蘇的攙扶下,躺了下去。見她呼吸漸漸平緩,紫蘇鬆了一口氣,掩上了帳子,就要吹熄燭火。葉子衿似是瘋了一般,掀開被子坐了起來,一把扯開帳子,“不要吹燈!”說時遲那時快,就見燭火閃了幾下,而後熄滅了,只剩下一縷青煙。
這屋子裡霎時間黑乎乎的,伸手不見五指。
葉子衿心裡沒來由的一陣恐慌,幾乎是撕心裂肺的斥道:“快掌燈!”紫蘇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葉子衿,驚了一大跳,慌忙拿出火摺子點燃了燭光。葉子衿猶自覺得不夠似的,指了指床頭的宮燈和屋子中央的幾盞燭臺,“全部都點上。”
紫蘇不敢怠慢,忙帶著小丫頭們將屋子裡大大小小的燈全部燃上了。
這屋子裡便如同白晝一般。
葉子衿手裡仍舊牢牢攥著帳子,幾乎要將帳子一把扯下來。紫蘇看著形勢不對,忙湊了上來,半跪在炕前,急急問:“小姐,您怎麼了?”葉子衿抹了把額頭,一層細汗。她怎麼了?
連她自己,也不知自己,這是怎麼了……
葉子衿心裡一澀,搖搖頭,“我沒事。”說著,又躺了下去,“不要熄燈,將帳子拉上去。”紫蘇滿目擔憂的望著她,嘴角微嗡,欲言又止。但眼見著葉子衿合上了眼,也不好多說什麼,只吩咐眾人不可叨擾,自己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守著。
葉子衿素來有個習慣,燈光太過明亮時,她無論如何也是睡不著的。可是此刻,她竟覺渾渾噩噩,燈影幢幢,宛如隔世。也不知過了多久,聽見外頭傳來一陣輕輕的腳步聲。葉子衿心中一驚,猛的睜開了眼睛。
木門咯吱一聲被推開了,腳步聲越來越近。
“怎麼還亮著燈?”耳畔傳來宋寧默低低的說話聲。
葉子衿心頭略松,趕在紫蘇回應前開了口:“我有些不痛快,開著燈好受些。”平時的伶牙俐齒都化作了無形。宋寧默看了她一眼,轉身去了淨房。再次等到進門時,已換上了一身雪白的褻衣。
紫蘇見機,忙退了下去,合上了門。
宋寧默坐在炕沿上,撩開被子,躺了下去。他的身子泛著微微的冷意,驟然接觸到葉子衿溫軟的身子,舒適的無法自已。二人墨色的長髮交纏在了一起,說不出的曖昧。宋寧默就問:“怎麼今日不熄燈?”
葉子衿身子一顫,下意識的朝著他靠近,“我祖父過世了,不知怎的,有些害怕。”
身側是久久的沉默。
“對不起。”帳子中,宋寧默的聲音低不可聞,“這些日子我一直在外奔走,冷落了……”“你沒有什麼對不起的。”葉子衿打斷了他的話,“男子漢大丈夫,自該有自己的志氣和抱負,更何況,我並不傷心。”
宋寧默初時以為她在強作堅強,從枕頭上轉過頭去,細細打量她的神色。見著她的確沒有悲傷之色,微微一愣。
葉子衿眼角餘光瞥見他的神色,幽幽長嘆:“或許你不明白吧。這麼多年,我和祖父之間,從來就沒有融洽過。從我記事起,他在我面前,便沒有過好臉色,偶爾呵斥幾句,其實更多的時候是漠然。我那時候常常想,要討得他歡心是一件多麼困難的事情,到後來年歲漸長,已經麻木。”
頓了頓,苦笑道:“無論他說什麼,我都是左耳進右耳出,橫豎我做什麼都是錯誤,都會招來責備。我漸漸明白,也不再抱有期待,有些時候甚至會有些厭惡和憎恨,尤其是他對我的事情指手畫腳的時候,那種怨恨就一天天強烈起來。”
葉子衿說著,聲音有些哽咽,忙別開臉去,不再說話。
卻見面前突然出現了一方帕子。
葉子衿忙接過帕子,拭了拭眼角,平復了心緒。只聽得宋寧默在她耳邊低語:“你的心情,我懂。”葉子衿一怔,隨即想到晉王之事,忽而有些心酸,低低的問:“公公待你,是否也是如此?”
宋寧默黑白分明的眼中,有了片刻的痛楚,隨即又恢復了常色。他雙臂枕在腦後,頭埋在枕中,望著那正上方四四方方的帳子,聲音猶如囈語:“初時不甘不平,到後來,恍若看笑話。”
“看笑話?”葉子衿翻了個身,伸手握住他的長髮,靜靜的看著他,“什麼笑話?”宋寧默也翻了個身,二人面對面的,呼吸近在咫尺。兩個人之間,這樣近的距離,彼此都有些無法適應。
葉子衿率先翻了半個身子,平躺在了炕上,“我好奇的緊呢。”宋寧默卻是一動不動的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