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出去遊歷,結交到不少武林異人,此事倒並非沒有可能。”
管寧又自皺眉道:“弟子此次雖然相識了一兩個武林異人,但以弟子的身份,又怎能與他們談到‘結交’二宇,他們萬萬不會在暗中保護弟子呀,除了——”他心中一動,突然想起凌影來:“難道是她,她還未離開我,卻又不願和我相見——”一時之間,凌影的婷婷俏影,又復湧上心頭,他越想越覺此事大有可能,不禁長嘆一聲,暗中低語:你又何苦如此呢?難道你不知道我多麼盼望再見你一面?”
司徒文目光動處,只見他突地呆呆地落入沉思裡,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足以令他心動神馳的事。
良久良久,方自抬起頭來,像是自言自語,卻又非常堅定地道:
“無論如何,我也不能留在家裡。”
抬起頭來,緩緩又道:“弟子離京之後,家中之事實在放心不下,但弟子如不離開,只怕煩惱更多,唉——弟子想來想去,也想不出一個主意,師父——”司徒文兩道已然花白的濃眉,微微一轉,哈哈大笑著,說道:
“寧兒,在老夫面前,不可說拐彎轉角的話。”
管寧面頰一紅,卻聽這豪邁的老人接著又道:“你離開之後,你家中的事,老夫自會料理,絕對不讓歹徒煽動了令尊令堂兩位老人家,若是有一些武林高手尋訪於你,老夫也可以有話將之打發,你只管放心好了。”
管寧雙目一張,喜動顏色,脫口道:“真的?”
一劍震九城司徒文一瞪目道:“為師數十年來闖蕩江湖,成名立萬,就仗著這一諾千金,難道到了老來,還會騙你這娃娃不成?”
一時之間,管寧望了望他蒼老的面容,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欽服,只見自己的師父縱然武功不高,卻不愧為頂天立地的英雄,凝注半晌,“噗”地跪倒地上,卻不知該說什麼感激的話。
司徒文含笑地將他拉起來,這老人心中又何嘗不知自己這個應諾,將會替自己帶來多少麻煩,只是他只覺自己年華已老去,卻始終沒有做出一件真正足以驚動武林的事來,此刻管寧所說的這件奇詭的的雄心和興趣。這正是老驥伏櫪,其志仍在千里,只要一有機會,他還要表現一下自己的千里腳程的。
管寧反手一把握著這老人家寬大粗厚的手掌,頓然良久,緩緩道:“師父,此次弟子離去,歸期實不能定,家裡的一切,就……就都交託給你老人家了。”
司徒文軒眉一笑道:“好男兒自當志在四方,你只管去吧,江湖之中,盡多你們這些年輕人值得闖蕩之處,只是……”
他目光在管寧身上微微一轉,接著又道:“只是你這樣的裝束打扮,在江湖上太以引人注意,此刻你既已捲入一件武林的恩怨仇殺之中,行蹤是仍應稍微避人耳目——”司徒文又自長嘆一聲,緩緩接道:“這也許是為師到底年紀大了,才會說出這種話,若是換了當年,唉……”他又長嘆一聲,倏然住口,管寧目光抬處,只見他—手持著長鬚,目光遙遙望在院中一片被寒風捲起的黃妙上,這雖已暮年,雄心卻仍末老的老人,似乎在這片黃沙之中,又看到了自己昔年闖蕩江湖的豪情往事,是以萌生感概,不能自已。
雪雖住,風卻大了,一劍震九城門下刻苦練武的弟子,在這寒冬的清晨,仍不放棄自己練武的機會,捧著幾筐細砂,撤在積雪已打掃乾淨的廣場。
於是寒風已捲起廣場上的黃沙,而黃抄又激起了這老人的舊夢。黃沙,黃沙——在這裡風沙之多,風物之美,人情之厚,文采之盛,名聞天下的北京城裡的道路上所飛揚的,除了白雪,便是黃沙。
而此刻一聲尖銳的馬鞭呼哨過來,由城內急馳出城的一輛烏篷大車後,所激起的卻是混合著白雪和黃沙的飛塵。
車輛滾滾,車聲磷磷,揚起的鞭梢再一次劃過凜冽的寒風,馬車出了北京城。
趕車的車伕,一身厚重臃腫的粗布棉襖,一頂斑痕汙漬的破氈帽,氈帽的邊沿,掩佐他寬闊的前額,厚重的棉襖,囊起了他顧長的身軀,但是一陣風吹過,他張開眼睛,目中的光采,卻是清澈而晶瑩的,這種目光和他的裝束,顯然是一種不能調和的對比,只是碌碌寒風道上的行人,誰也不會注意到罷了。
從城裡到城外,沒有一個人會對這卑微的車伕看上一眼,於是他笑了,笑的時候,露出他一排潔白如玉的牙齒。
他是誰?
我不說你也該知道,他便是為了避入耳目,掩飾行藏的世家公子,九城才子,瀟灑倜儻的管寧。
辭別了一劍震九城司徒文,他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