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長嘆一聲,倏然住口,凌影秋波轉處,緩緩說道:“囊兒的姐……”語聲突頓,改口道:囊兒死的雖可憐,但唐氏兄弟不是死的更慘麼,你總算也替囊兒報了仇了。”
管寧垂首嘆息半晌,突又問道:“你說我無意闖去,還要比他們安排的好得多,這又是為什麼?”
凌影微微一笑,道:“這因為你根本不懂江湖間的事,也看不出那些慘死之人外傷雖重,其實卻早已中了毒,便一一將他們埋了。”
管寧奇道:“中毒?你怎知道他們中毒?”
凌影道:那些武林高手,懼有一等一的武功,若非中了毒,怎有全部都遭慘死之理,這點我原先也在奇怪,還以為是西門前輩下的煞手,後來,我見了車廂中的字跡,說四明紅袍既擅易容,又擅毒藥,才恍然大悟,是以你所見的死屍,武功較弱的一些人,都死在道路前面,那是因為他們毒性發作得早,武功高強的一些人,譬如終南烏衫、公孫右足這些人,都死在路的盡頭山亭上,那自是因為他們發作較遲,四明紅袍等到他們俱都中多暈迷後,又在他們額上擊下致命一掌,那卻已只是故作煙幕,掩人耳目罷。”
她語聲不停,說到這裡,直聽得管寧面容數變,又自恍然道:“他以‘如意青錢’為餌,請了這些人來之後,又不知用何方法,將西門前輩也請了來……”
沈三娘幽幽一嘆,道,“他若是去請一白,一白萬萬不會去的,他若用激將之計,或者說要尋一白比鬥,或是說要尋一白評理,那麼……唉!一白便萬萬不會不去了。”
管寧默然一嘆,道:唉!沈三娘,當真可說是西門前輩的紅粉知己,人生得一知己,死亦無憾,西門前輩此刻雖已葬於西山下,想必亦可瞑目了。”
只聽凌影接著他的話頭道:四明紅袍用奸計騙了西門前輩去,等唐氏兄弟見了那等情況,自然以為是西門前輩將他們一一擊死後,自己也不支而死,他們要讓西門前輩死後還背上惡名,唉!這真是天下第一毒計!”
三人相對噓稀半晌,各都舉起酒杯,仰首一乾而盡,似乎在不約而同地為西山下,新墳中的“西門一白”致祭。
然後,沈三娘又自幽幽長嘆:影妹,你年紀雖輕,卻是聰明已極,若不是你發現那‘四明紅抱’夫婦的真相,只怕——唉!只怕事情又要完全改觀了。”
凌影沉吟半晌,漳:“我開始懷疑是麼那荒廟裡,以‘峨嵋豹囊’的武功,竟會被人造得那般狼狽,追他的人,武功定必甚高,然而江湖中武功高過‘峨嵋豹囊’的人,卻不甚多,最奇怪的是,那兩個黑衣蒙面較矮的一個,居然熟知我的劍法。”
她語聲微頓,又道:我當時心裡就在想,知道這路劍法的,除了四明紅袍夫人之外,誰也不會到中原來,但是四明紅袍夫人卻已死了,那他是誰呢?”
“後來我又發覺此人說話的聲音,似乎是偽裝出來的,好好的一個人,為什麼要偽裝自已的語聲,除非是個女的,硬要裝成男人的聲音。”
管寧不住頷首道:“是極,是極。”
他雖然天資聰敏絕頂,但畢竟江湖歷練太少,是以目光便遠不及凌影敏銳,此刻聽了凌影的話,但覺自己當時似乎也覺得有些不對,但卻沒有真正發覺出來而已。直到凌影說出,卻又字字句句俱都說到了他心裡。
凌影微微一笑,接道:“後來我又看到車座下的那些宇跡,我想來想去,又想出了幾點可疑之處,第一點,那些慘死的武林高手是怎樣中的毒?”
管寧俯首沉思半晌,道:“大約是下在杯中,是以我由後面出來時,那些茶杯俱都不見了。”
凌影道:“是了,毒是下在茶中的,後來茶杯不見,自是下毒的人生怕自己惡跡暴露,是以將茶杯毀去,由此可知,下毒的人定然末死。”
管寧頗首稱是,凌影又道:“但是在那種情況下,除了主人之外,又有誰能在每盞茶中俱都下毒呢?除了精通毒術的人,又怎會能使那麼多武林高手都不覺察地中毒,這兩點資格,普天之下,只有四明紅袍具備,再加上唐氏兄弟的那一番敘述,我才斷定他並未死去。”
她微一頓道:“但他們若未死,你又怎會看到他夫婦的屍身?於是我又推斷,必定是他們先將兩個與自己面容相似的人化裝成自己的樣子,自己再化裝成家僕丫環一類的人,夜旁伺機下手,他們之所以不請他們熟悉的人到四明山去,便是生怕那些人看破此中的真相。”
管寧長嘆一聲,再次舉杯一飲而盡,一面不住讚道:那時在馬車邊,聽你說,只要解決三件事,便可查